引言

　　2019年2月27—28日，特朗普与金正恩在越南河内举行继新加坡峰会后的第二次会晤。最终，由于双方立场南辕北辙，会谈期间未达成任何协议。有鉴于此，美国政府应为朝鲜下一步可能采取的行动做准备。应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的请求，兰德公司组织撰写了一份关于朝鲜核战略的分析报告。

　　本报告第一部分讨论了集权政体的演变及其经济开放和政治改革的举措，包括第一和第二章。第二部分讨论了可能导致朝鲜半岛常规威慑失衡及冲突升级的因素，包括第三章。第三部分讨论了可能导致核威慑失衡及核战争的因素，包括第四和第五章。 本报告第二章论述了朝鲜拟走中国或越南的改革开放之路的可能性。第三章讨论了朝鲜半岛常规威慑的稳定性、可能出现的战略误判以及战略误判可能导致的后果。第四章侧重于核威慑。虽然核威慑能够维持朝鲜半岛局势的稳定，但随着朝鲜核武库的不断扩充，核威慑平衡将难以维持。也就是说，美国需要与朝鲜保持对称的核威慑关系。最后第五章对前文提出的问题进行了总结，并就朝鲜未来的政策走向及如何维持朝鲜半岛局势的稳定提出了一些具有针对性的政策建议。

　　朝鲜的经济改革

　　为了更好地剖析朝鲜的经济开放政策，本报告阐述了古巴、越南等集权政体的经济开放的经验与成就，以及推动朝鲜经济改革的关键因素。 本报告得出的结论是：虽然没有可以作为衡量集权政体经济开放程度的标准，但存在着一些推动集权主义政体经济改革的因素，如表1所示：

　　本报告认为最重要的因素有：中央财政状况的恶化、意识形态的放松，以及反对改革的领导人下台。其他因素也或多或少会影响经济改革进程，例如食物和生活用品的短缺、官场腐败、国家对经济掌控能力的不足、失去外国援助的支持等。

　　然而，大多数集权政体的经济改革似乎与美国推动集权政体经济改革或对集权政体实施经济制裁的举措无关。即使这些国家受到了来自美国不同程度的经济制裁，与美国的关系愈发紧张，但它们的改革举措似乎并不受美国因素的影响。这表明，无论美国对朝鲜使用“胡萝卜”还是“大棒”，都无法对朝鲜的经济改革进程起到较大的影响，只有当政权的生存受到威胁时，朝鲜才会对美国采取行动。

　　常规威慑的失衡

　　什么因素可能影响朝鲜对常规威慑的考量?朝鲜半岛常规威慑的削弱或失衡会导致什么后果?本报告通过两个假设情景来回答上述问题，并探讨了影响朝鲜应对危机的思维方式及导致朝鲜对美韩联军发动军事打击的重要因素。 所有假设情景均是建立在常规威慑平衡遭到削弱的前提下的。无论是哪一个假设情景，最终结果都将会是：朝鲜采取军事行动，对美韩联军发动军事打击。一旦朝鲜对美韩的常规威慑态势产生误判，常规战争很有可能会升级为核战争，这是最坏的结果。 从假设情景中可以得出一个重要结论：常规威慑平衡会在危机时期遭到削弱，削弱程度取决于影响常规威慑平衡的因素。强调常规威慑平衡的情景表明，常规战争会动摇美韩同盟关系。一旦常规战争爆发，核战争的可能性将会大幅上升。因此，理解核威慑的关键在于理解常规威慑的作用及其失衡的原因。

朝鲜的核战略目标

　　本报告评估了：(1)朝鲜的核战略目标、朝鲜期望的军事态势以及朝鲜对其他核能力的需求;(2)朝鲜核力量和常规力量之间的关系;(3)核武器在常规威慑和冲突升级中的作用;以及(4)朝鲜可能考虑使用核武器的情况。 为此，本报告查询了有关朝鲜核战略的开源数据，并将其与上述假设情景进行了对比分析。经研究，本报告确定了5种朝鲜可能采用的核战略：最小威慑、催化、大规模先发制人、保证报复和不对称升级，并从朝鲜三大核方针的角度评估了上述核战略对朝鲜的重要性： 1. 以提升政权的威望、合法性和掌控力及加强意识形态教育作为巩固政权的必要手段;2. 抵御美国的威逼或入侵;3. 通过在冲突升级中抢占主动权、加大挑衅力度或采取进攻作战来开展军事行动。 朝鲜核战略和核能力的不断发展表明，朝鲜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将越来越大。表2阐述了假设情景、核战争爆发条件和核战争形式之间的相互关系：

　　表2揭示了一个重要事实：美国和韩国完全有能力控制朝鲜使用核武器的条件。情景1、2、3的发生与否取决于朝鲜政权是否感到威胁(一旦发生，很可能会引发军事冲突)。情景4的发生与否取决于与朝鲜结盟或对朝鲜有重大影响力的国家(如中国)能否约束朝鲜的行为。美国应通过战略克制、降低相互威胁认知程度、提升朝鲜对战争风险的认知、保持强有力的威慑等多种手段，来降低朝鲜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

　　结语

　　本报告就朝鲜未来的政策走向进行了相关的研究和数据收集工作，旨在分析和预测朝鲜的决策逻辑、朝鲜内部的分歧以及朝鲜正在考虑的政策选项，以便为美国的决策提供可靠的依据。预测朝鲜的下一步行动与分析已掌握的信息有同等的重要性，有利于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和数据收集工作。朝鲜在经济发展、朝鲜半岛军事平衡以及核武器使用方面的决策，将对亚太地区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本报告中的案例研究表明，如果朝鲜的经济改革仅仅局限于开放旅游项目，朝鲜不可能效仿中国或越南，对外开放市场，参与全球经济，反而会重回“核武与经济并进路线”。西方对朝鲜的制裁收效甚微，通过逃避制裁，朝鲜仍不断地从外部获得所需的各种资源和资金，使其能够同时兼顾经济和军事发展。旅游业是受国际制裁影响较小的领域，朝鲜精英阶层从经济特区的旅游项目中获益颇丰。在朝鲜所有的经济改革举措中，只有旅游项目最能表明朝鲜开放经济的意愿。 朝鲜半岛局势的稳定符合朝鲜、美国、韩国以及亚太各国的利益。如前所述，如果常规威慑失衡，冲突升级的可能性就会越高，阻止冲突升级的可能性也就越低。因此，各方应谨慎行事，应以不打破常规威慑平衡为原则。 任何突发性事件均可能导致朝鲜半岛常规威慑失衡，例如民航客机误击事故、军事误判等。韩国国防政策和美韩关系的变化也是影响朝鲜半岛局势的重要因素。韩国总统文在寅对改善朝韩关系的积极态度，可能会改变朝鲜对韩国军事力量的评估。在过去较长的一段时间内，韩国因出生率的下降而出现兵力紧张的情况。

　　关注朝鲜的反应能够让决策者深入地了解朝鲜半岛常规威慑的平衡性。如果朝鲜认为上述因素不会对韩国和美国的常规军事能力造成重大不利影响，那么朝鲜半岛的常规威慑将处于一种平衡状态。这些因素固然重要，但目前看来还不足以促使朝鲜铤而走险。 但是，一旦朝鲜政权认为受到威胁(例如突发性事件的发生)，朝鲜半岛的稳定局势将被打破，朝鲜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也将陡增。朝鲜现有的核武器已经使它能够拥核自重，确保政权安全。在这种情况下，朝鲜的核计划可能会放慢，但不会终止，主要的原因是美朝双方缺乏根本的战略互信。 朝鲜就像巴基斯坦和印度一样，是一个未被国际社会承认的拥核国家。核武器为朝鲜政权的生存提供了保障，而这正是金正恩的最终目标。他提出的“核武与经济并进路线”充分地体现了朝鲜对核武器使用的逻辑(将核武器视为防御性武器)。美国在东北亚地区拥有庞大的军事存在，这就意味着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均有可能刺激朝鲜的神经。由于目前决策者尚未掌握足够的信息，因此仍难以判断朝鲜会在哪种情况下考虑核武器的使用。 如前所述，美国可以与韩国、六方会谈成员国以及联合国安理会一道，制定全面的冲突降级或预防措施来降低朝鲜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此举不仅有利于各方建立战略互信，还有利于增进各方对核战争风险的认识。保持可靠的常规和核威慑能力是各方共同的利益，研究朝鲜的利益取向及其对威慑的认识，可以让决策者了解哪种和谈方式朝鲜更容易接受。选择有效的和谈方式对于缓解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至关重要，否则就会适得其反。只要局势能够长期保持稳定，达成共识的可能性就越高。 2019年4月，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将2019年12月31日设为美朝谈判的最后期限。他在2019年新年致辞中明确表示，“如果美国继续对朝鲜实施制裁和施压，朝鲜将恢复核试验及弹道导弹发射试验”。金正恩在2019年12月的朝鲜劳动党全体会议上警告称，“世人很快就会看到朝鲜的新型战略武器”。

　　此话引起了美国官员和朝鲜研究专家的密切关注，这是否意味着朝鲜会恢复核试验，还是意味着朝鲜正在研制射程可以抵达美国的弹道导弹?事实上，朝鲜并没有进行任何新式武器的研发，但金正恩宣布：(1)若美朝谈判无法取得建设性进展，朝鲜将另寻他法捍卫国家主权和利益，在未达成任何协议之前，朝鲜不会停止核试验;(2)朝鲜将与其他国家一道，维护朝鲜半岛的和平与安全。 但是，威胁性的措辞并非金正恩新年致辞的要点。他强调，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捍卫朝鲜主权和领土的完整。朝鲜将努力朝国防现代化迈进，同时推动朝鲜经济改革上升到更高阶段。金正恩借助美朝无核化谈判这个契机，积极与中国、俄罗斯和美国等大国接触，以证明朝鲜是一个能够与大国平起平坐的主权国家。 综上所述，朝鲜半岛的局势不会在短期内恶化，除非出现意外状况。朝鲜高层则认为，核能力是政权生存的最后保障。换言之，一旦政权受到威胁，朝鲜就有可能会考虑采取报复性军事行动或核打击。因此，美国和韩国采取军事行动时应尽可能地避免让朝鲜感到自身处于类似的境地。研究朝鲜未来的政策走向，有利于让美国在与朝鲜的博弈中获得主动权。

　　作者简介：约翰·帕拉奇尼(John V. Parachini)，美国兰德公司(Rand Coporation)资深防务分析师，其研究方向为情报学、恐怖主义、核武器扩散、军备控制等。斯科特·哈罗德(Scott W. Harold)，兰德公司资深政治学家，其研究方向为中国、日本、朝鲜和韩国的国防与外交政策等。德里克·格罗斯曼(Derek Grossman)，兰德公司资深防务分析师，其研究方向为国防政策、印太安全事务等。迈克尔·马扎尔(Michael J. Mazarr)，兰德公司资深政治学家，其研究方向为反游击作战、决策制定、东亚事务、军事部署、核威慑等。琳达·罗宾逊(Linda Robinson)，兰德公司资深防务分析师，其研究方向为信息战、网络战、空间战、特种作战等。

　　引言

　　2019年2月27—28日，特朗普与金正恩在越南河内举行继新加坡峰会后的第二次会晤。最终，由于双方立场南辕北辙，会谈期间未达成任何协议。有鉴于此，美国政府应为朝鲜下一步可能采取的行动做准备。应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的请求，兰德公司组织撰写了一份关于朝鲜核战略的分析报告。

　　本报告第一部分讨论了集权政体的演变及其经济开放和政治改革的举措，包括第一和第二章。第二部分讨论了可能导致朝鲜半岛常规威慑失衡及冲突升级的因素，包括第三章。第三部分讨论了可能导致核威慑失衡及核战争的因素，包括第四和第五章。 本报告第二章论述了朝鲜拟走中国或越南的改革开放之路的可能性。第三章讨论了朝鲜半岛常规威慑的稳定性、可能出现的战略误判以及战略误判可能导致的后果。第四章侧重于核威慑。虽然核威慑能够维持朝鲜半岛局势的稳定，但随着朝鲜核武库的不断扩充，核威慑平衡将难以维持。也就是说，美国需要与朝鲜保持对称的核威慑关系。最后第五章对前文提出的问题进行了总结，并就朝鲜未来的政策走向及如何维持朝鲜半岛局势的稳定提出了一些具有针对性的政策建议。

　　朝鲜的经济改革

　　为了更好地剖析朝鲜的经济开放政策，本报告阐述了古巴、越南等集权政体的经济开放的经验与成就，以及推动朝鲜经济改革的关键因素。 本报告得出的结论是：虽然没有可以作为衡量集权政体经济开放程度的标准，但存在着一些推动集权主义政体经济改革的因素，如表1所示：

　　本报告认为最重要的因素有：中央财政状况的恶化、意识形态的放松，以及反对改革的领导人下台。其他因素也或多或少会影响经济改革进程，例如食物和生活用品的短缺、官场腐败、国家对经济掌控能力的不足、失去外国援助的支持等。

　　然而，大多数集权政体的经济改革似乎与美国推动集权政体经济改革或对集权政体实施经济制裁的举措无关。即使这些国家受到了来自美国不同程度的经济制裁，与美国的关系愈发紧张，但它们的改革举措似乎并不受美国因素的影响。这表明，无论美国对朝鲜使用“胡萝卜”还是“大棒”，都无法对朝鲜的经济改革进程起到较大的影响，只有当政权的生存受到威胁时，朝鲜才会对美国采取行动。

　　常规威慑的失衡

　　什么因素可能影响朝鲜对常规威慑的考量?朝鲜半岛常规威慑的削弱或失衡会导致什么后果?本报告通过两个假设情景来回答上述问题，并探讨了影响朝鲜应对危机的思维方式及导致朝鲜对美韩联军发动军事打击的重要因素。 所有假设情景均是建立在常规威慑平衡遭到削弱的前提下的。无论是哪一个假设情景，最终结果都将会是：朝鲜采取军事行动，对美韩联军发动军事打击。一旦朝鲜对美韩的常规威慑态势产生误判，常规战争很有可能会升级为核战争，这是最坏的结果。 从假设情景中可以得出一个重要结论：常规威慑平衡会在危机时期遭到削弱，削弱程度取决于影响常规威慑平衡的因素。强调常规威慑平衡的情景表明，常规战争会动摇美韩同盟关系。一旦常规战争爆发，核战争的可能性将会大幅上升。因此，理解核威慑的关键在于理解常规威慑的作用及其失衡的原因。

朝鲜的核战略目标

　　本报告评估了：(1)朝鲜的核战略目标、朝鲜期望的军事态势以及朝鲜对其他核能力的需求;(2)朝鲜核力量和常规力量之间的关系;(3)核武器在常规威慑和冲突升级中的作用;以及(4)朝鲜可能考虑使用核武器的情况。 为此，本报告查询了有关朝鲜核战略的开源数据，并将其与上述假设情景进行了对比分析。经研究，本报告确定了5种朝鲜可能采用的核战略：最小威慑、催化、大规模先发制人、保证报复和不对称升级，并从朝鲜三大核方针的角度评估了上述核战略对朝鲜的重要性： 1. 以提升政权的威望、合法性和掌控力及加强意识形态教育作为巩固政权的必要手段;2. 抵御美国的威逼或入侵;3. 通过在冲突升级中抢占主动权、加大挑衅力度或采取进攻作战来开展军事行动。 朝鲜核战略和核能力的不断发展表明，朝鲜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将越来越大。表2阐述了假设情景、核战争爆发条件和核战争形式之间的相互关系：

　　表2揭示了一个重要事实：美国和韩国完全有能力控制朝鲜使用核武器的条件。情景1、2、3的发生与否取决于朝鲜政权是否感到威胁(一旦发生，很可能会引发军事冲突)。情景4的发生与否取决于与朝鲜结盟或对朝鲜有重大影响力的国家(如中国)能否约束朝鲜的行为。美国应通过战略克制、降低相互威胁认知程度、提升朝鲜对战争风险的认知、保持强有力的威慑等多种手段，来降低朝鲜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

　　结语

　　本报告就朝鲜未来的政策走向进行了相关的研究和数据收集工作，旨在分析和预测朝鲜的决策逻辑、朝鲜内部的分歧以及朝鲜正在考虑的政策选项，以便为美国的决策提供可靠的依据。预测朝鲜的下一步行动与分析已掌握的信息有同等的重要性，有利于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和数据收集工作。朝鲜在经济发展、朝鲜半岛军事平衡以及核武器使用方面的决策，将对亚太地区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本报告中的案例研究表明，如果朝鲜的经济改革仅仅局限于开放旅游项目，朝鲜不可能效仿中国或越南，对外开放市场，参与全球经济，反而会重回“核武与经济并进路线”。西方对朝鲜的制裁收效甚微，通过逃避制裁，朝鲜仍不断地从外部获得所需的各种资源和资金，使其能够同时兼顾经济和军事发展。旅游业是受国际制裁影响较小的领域，朝鲜精英阶层从经济特区的旅游项目中获益颇丰。在朝鲜所有的经济改革举措中，只有旅游项目最能表明朝鲜开放经济的意愿。 朝鲜半岛局势的稳定符合朝鲜、美国、韩国以及亚太各国的利益。如前所述，如果常规威慑失衡，冲突升级的可能性就会越高，阻止冲突升级的可能性也就越低。因此，各方应谨慎行事，应以不打破常规威慑平衡为原则。 任何突发性事件均可能导致朝鲜半岛常规威慑失衡，例如民航客机误击事故、军事误判等。韩国国防政策和美韩关系的变化也是影响朝鲜半岛局势的重要因素。韩国总统文在寅对改善朝韩关系的积极态度，可能会改变朝鲜对韩国军事力量的评估。在过去较长的一段时间内，韩国因出生率的下降而出现兵力紧张的情况。

　　关注朝鲜的反应能够让决策者深入地了解朝鲜半岛常规威慑的平衡性。如果朝鲜认为上述因素不会对韩国和美国的常规军事能力造成重大不利影响，那么朝鲜半岛的常规威慑将处于一种平衡状态。这些因素固然重要，但目前看来还不足以促使朝鲜铤而走险。 但是，一旦朝鲜政权认为受到威胁(例如突发性事件的发生)，朝鲜半岛的稳定局势将被打破，朝鲜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也将陡增。朝鲜现有的核武器已经使它能够拥核自重，确保政权安全。在这种情况下，朝鲜的核计划可能会放慢，但不会终止，主要的原因是美朝双方缺乏根本的战略互信。 朝鲜就像巴基斯坦和印度一样，是一个未被国际社会承认的拥核国家。核武器为朝鲜政权的生存提供了保障，而这正是金正恩的最终目标。他提出的“核武与经济并进路线”充分地体现了朝鲜对核武器使用的逻辑(将核武器视为防御性武器)。美国在东北亚地区拥有庞大的军事存在，这就意味着任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均有可能刺激朝鲜的神经。由于目前决策者尚未掌握足够的信息，因此仍难以判断朝鲜会在哪种情况下考虑核武器的使用。 如前所述，美国可以与韩国、六方会谈成员国以及联合国安理会一道，制定全面的冲突降级或预防措施来降低朝鲜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此举不仅有利于各方建立战略互信，还有利于增进各方对核战争风险的认识。保持可靠的常规和核威慑能力是各方共同的利益，研究朝鲜的利益取向及其对威慑的认识，可以让决策者了解哪种和谈方式朝鲜更容易接受。选择有效的和谈方式对于缓解朝鲜半岛的紧张局势至关重要，否则就会适得其反。只要局势能够长期保持稳定，达成共识的可能性就越高。 2019年4月，朝鲜领导人金正恩将2019年12月31日设为美朝谈判的最后期限。他在2019年新年致辞中明确表示，“如果美国继续对朝鲜实施制裁和施压，朝鲜将恢复核试验及弹道导弹发射试验”。金正恩在2019年12月的朝鲜劳动党全体会议上警告称，“世人很快就会看到朝鲜的新型战略武器”。

　　此话引起了美国官员和朝鲜研究专家的密切关注，这是否意味着朝鲜会恢复核试验，还是意味着朝鲜正在研制射程可以抵达美国的弹道导弹?事实上，朝鲜并没有进行任何新式武器的研发，但金正恩宣布：(1)若美朝谈判无法取得建设性进展，朝鲜将另寻他法捍卫国家主权和利益，在未达成任何协议之前，朝鲜不会停止核试验;(2)朝鲜将与其他国家一道，维护朝鲜半岛的和平与安全。 但是，威胁性的措辞并非金正恩新年致辞的要点。他强调，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捍卫朝鲜主权和领土的完整。朝鲜将努力朝国防现代化迈进，同时推动朝鲜经济改革上升到更高阶段。金正恩借助美朝无核化谈判这个契机，积极与中国、俄罗斯和美国等大国接触，以证明朝鲜是一个能够与大国平起平坐的主权国家。 综上所述，朝鲜半岛的局势不会在短期内恶化，除非出现意外状况。朝鲜高层则认为，核能力是政权生存的最后保障。换言之，一旦政权受到威胁，朝鲜就有可能会考虑采取报复性军事行动或核打击。因此，美国和韩国采取军事行动时应尽可能地避免让朝鲜感到自身处于类似的境地。研究朝鲜未来的政策走向，有利于让美国在与朝鲜的博弈中获得主动权。

　　作者简介：约翰·帕拉奇尼(John V. Parachini)，美国兰德公司(Rand Coporation)资深防务分析师，其研究方向为情报学、恐怖主义、核武器扩散、军备控制等。斯科特·哈罗德(Scott W. Harold)，兰德公司资深政治学家，其研究方向为中国、日本、朝鲜和韩国的国防与外交政策等。德里克·格罗斯曼(Derek Grossman)，兰德公司资深防务分析师，其研究方向为国防政策、印太安全事务等。迈克尔·马扎尔(Michael J. Mazarr)，兰德公司资深政治学家，其研究方向为反游击作战、决策制定、东亚事务、军事部署、核威慑等。琳达·罗宾逊(Linda Robinson)，兰德公司资深防务分析师，其研究方向为信息战、网络战、空间战、特种作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