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白甜’才相信这不会发生”

　　在新德里街头，问起对“废钞令”的感受，大多数人会以“震惊”作答。在78%的金融交易以现金结算的印度，大额货币一夜间成了废纸，让人们难以承受。

　　震惊的不只是印度民众。《纽约时报》称，莫迪大刀阔斧的改革可谓印度现代历史上最大胆的试验之一。美国CNBC电视台断言，这是“印度政府最大胆也最鲁莽的一步”。

　　如今，再不会有人怀疑莫迪“彻底清除蚕食国家机器的白蚁”的雄心与魄力，人们认为他将有更多惊人之举。

　　“废钞令”发布不足一个月时，印度黄金珠宝商协会(IBJA)便对其成员发布警告称，政府或在2017年3月31日出台政策限制黄金进口，并大幅提升税率。紧接着，坊间传出了更耸人听闻的消息：税收部门将对私人持有的黄金进行调查，超出限额的黄金将被充公;届时，每位已婚、未婚女性分别可持有500克和250克黄金，每位男性可持有100克黄金，继承所得的首饰则不受限制。

　　尚未从“废钞令”中恢复过来的民众立刻被新一轮恐慌淹没。传言中的新禁令导致印度黄金走私量大涨，财政部消息人士急忙向《印度时报》辟谣称，政府并未考虑限制私有黄金，但这并不能打消民众的疑虑。

　　“‘傻白甜’才相信这不会发生。”印度“Laissez Faire”网站道出了不少民众“望金兴叹”的心声，“莫迪曾警告过，将在年底前采取进一步行动。他已经提高了黄金消费税，还要求珠宝商检查任何购买价值3000美元以上黄金的人的身份证。谁也猜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实上，类似的事在本国早有先例，1968年的黄金控制法案就是范例，当时私人持有黄金被认为是犯罪。”

　　众说纷纭，连政府官员也难有断论。IBJA告诉《印度时报》，尽管官方尚未发布命令，但他们“从某些圈子听到一些消息”，并且准备好了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莫迪早有“掘金”预谋?

　　许多人对莫迪将向黄金“宣战”深信不疑，原因或许要追溯到去年的此时——主张“小政府，大治理”的莫迪曾雄心勃勃地公布了3个计划，意图挖掘民间的贵金属储备，以填补持续数年的贸易逆差。

　　美国《国家利益杂志》称，莫迪“有趣的新计划”或许能增加该国资本流动，并促使印度教庙宇将大量黄金交付银行。英国路透社指出，作为全球最大的黄金消费国，几个世纪以来，印度古老庙宇的隐匿金库里贮藏着约3000吨金饰、金条和金币，相当于美国黄金储备最主要的存放地肯塔基州诺克斯堡黄金储量的2/3。如果将这一大笔黄金收归国有，印度长期以来的贸易不平衡问题就有望得到改善。

　　然而，宗教人士没有被这个听上去“利国利民”的计划打动。《纽约时报》援引世界印度教委员会一位高级官员的话说：“几千年来，印度教社区不断将金子捐给信任、保护它的庙宇，我们的财富来自黄金，而政府正以邪恶的眼光觊觎这些财富，这绝对是错误的，我们反对这一提议。这些财富属于神，而非政府。”

　　重重阻力迫使莫迪的“掘金”大计停摆。“除非能指明每个人的纳税额度，否则莫迪无法没收公众的黄金。如果他觊觎民众的‘金殿’，就等同于在全国范围内激起武装革命。我向你保证。”黄金信息网站“Silverdoctors”12月12日发表黄金专家吉姆·辛克莱尔的评论称，黄金不仅是印度民众的经济支柱，也是精神支柱。

　　另一方面，“黄金充公说”引发了人们对“印度政府滥用职权”的担忧。“Laissez Faire”网站称，莫迪政府并不主张采用通常意义上的强权约束、加大资本管理力度、治理腐败等措施，而是以打击非法资金的名义对民众“开战”，其引发的效应无法估量。

　　《彭博商业周刊》认为，对印度税务官员来说，实施新政如同中了即时兑现的彩票，政府向税务官提供了比以往几十年来更大的权力，让他们现场决定是否没收某个家庭的黄金。届时，富人或许能以贿赂等手段保住财产，穷人则活该受苦。

　　生存比保住黄金更重要

　　不可否认的是，无论黄金是否会被充公，仅是“废钞令”就已经让印度黄金交易呈下跌趋势。《印度人》报称，即使在印度教传统婚礼季前夕，黄金销售额仍不见起色。咨询公司“Metals Focus”的报告称，购买金饰的传统似乎眨眼间消失了，而这一切并不令人惊讶，“长久以来，印度60%的黄金是用现金买入的，交易以被废除的500、1000卢比大钞为主”。

　　对大多数底层民众来说，生存比保住黄金更重要。“废钞政策影响下，一些领取日薪的工人得不到报酬，每天只吃得起一餐。卖不掉新鲜农产品的农民和供应商眼睁睁看着商品在手里腐烂，没有足够新货币的小企业开不了工。”美国智库理智基金会政策分析师什卡·达尔米亚告诉《The Week》杂志，“11月9日以来，印度有50人因货币短缺死亡。表面上，废除大额货币打击了逃税等犯罪，但转型期间一些诚实的货币使用者蒙受了更大的损失。”

　　批评者认为，莫迪的政策助长了黑市交易。“穷人正在从黑市购买洗衣粉，洗钱一词现在有了新含义。未来政府将不断出台打击政策，但现实不会因此而改变。至于莫迪，他仍旧穿着售价1.6万美元一套的西装工作。”达尔米亚说。

　　而在莫迪的追随者看来，“废钞令”从非正规市场中赶走了“黑钱”，想清除毒瘤，民众短期内难免要忍受阵痛。《印度时报》称，废钞政策符合全球“减少现金流通”的趋势。“如果每个人的现金都受到控制，那么全球化、社会进步将变得更加可行。世界上有很多类似的例子，比如乌拉圭政府要求雇主停止支付现金，把工资打入雇员的银行账户，澳大利亚的花旗银行最近也宣布不再处理现金业务。”

　　然而，理智基金会的数据显示，印度近6亿人没有银行账户，3亿人没有身份证明。对这些“手停口就停”的底层民众来说，没有现金意味着灾难。“这种不人性的计划，就像用杀死患者的方法来医治他的头痛，这标志着印度结束了长达30年的自由市场进程。”达尔米亚说。被誉为“印度经济改革之父”的前总理辛格也对废钞政策大加挞伐，称之为“历史性的决策失误、合法的掠夺”，并预测印度GDP增速或因此下滑2%。

　　“Laissez Faire”网站指出，长远来看，印度的“黑色财富”并不会因废钞政策有所松动，毕竟最富有的人获取财富的方式多样化，通过黄金、房地产、外汇、离岸银行账户和公司股票都能转移大量灰色资金。彭博社称，如今印度的谷歌搜索引擎上，“如何将黑钱洗白”的搜索量飙升。

　　印度投资平台“Investopedia”指出，令莫迪始料未及的现实是，印度的年轻富人将热情投入了比特币，而这显然加大了阻止“洗钱”的难度。印度比特币交易所“Zebpay”宣布11月新增了5万个新用户，并对“莫迪的‘无现金、无腐败’政策”表示赞赏，称“这一前所未有的举动让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比特币”。

　　“‘傻白甜’才相信这不会发生”

　　在新德里街头，问起对“废钞令”的感受，大多数人会以“震惊”作答。在78%的金融交易以现金结算的印度，大额货币一夜间成了废纸，让人们难以承受。

　　震惊的不只是印度民众。《纽约时报》称，莫迪大刀阔斧的改革可谓印度现代历史上最大胆的试验之一。美国CNBC电视台断言，这是“印度政府最大胆也最鲁莽的一步”。

　　如今，再不会有人怀疑莫迪“彻底清除蚕食国家机器的白蚁”的雄心与魄力，人们认为他将有更多惊人之举。

　　“废钞令”发布不足一个月时，印度黄金珠宝商协会(IBJA)便对其成员发布警告称，政府或在2017年3月31日出台政策限制黄金进口，并大幅提升税率。紧接着，坊间传出了更耸人听闻的消息：税收部门将对私人持有的黄金进行调查，超出限额的黄金将被充公;届时，每位已婚、未婚女性分别可持有500克和250克黄金，每位男性可持有100克黄金，继承所得的首饰则不受限制。

　　尚未从“废钞令”中恢复过来的民众立刻被新一轮恐慌淹没。传言中的新禁令导致印度黄金走私量大涨，财政部消息人士急忙向《印度时报》辟谣称，政府并未考虑限制私有黄金，但这并不能打消民众的疑虑。

　　“‘傻白甜’才相信这不会发生。”印度“Laissez Faire”网站道出了不少民众“望金兴叹”的心声，“莫迪曾警告过，将在年底前采取进一步行动。他已经提高了黄金消费税，还要求珠宝商检查任何购买价值3000美元以上黄金的人的身份证。谁也猜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实上，类似的事在本国早有先例，1968年的黄金控制法案就是范例，当时私人持有黄金被认为是犯罪。”

　　众说纷纭，连政府官员也难有断论。IBJA告诉《印度时报》，尽管官方尚未发布命令，但他们“从某些圈子听到一些消息”，并且准备好了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莫迪早有“掘金”预谋?

　　许多人对莫迪将向黄金“宣战”深信不疑，原因或许要追溯到去年的此时——主张“小政府，大治理”的莫迪曾雄心勃勃地公布了3个计划，意图挖掘民间的贵金属储备，以填补持续数年的贸易逆差。

　　美国《国家利益杂志》称，莫迪“有趣的新计划”或许能增加该国资本流动，并促使印度教庙宇将大量黄金交付银行。英国路透社指出，作为全球最大的黄金消费国，几个世纪以来，印度古老庙宇的隐匿金库里贮藏着约3000吨金饰、金条和金币，相当于美国黄金储备最主要的存放地肯塔基州诺克斯堡黄金储量的2/3。如果将这一大笔黄金收归国有，印度长期以来的贸易不平衡问题就有望得到改善。

　　然而，宗教人士没有被这个听上去“利国利民”的计划打动。《纽约时报》援引世界印度教委员会一位高级官员的话说：“几千年来，印度教社区不断将金子捐给信任、保护它的庙宇，我们的财富来自黄金，而政府正以邪恶的眼光觊觎这些财富，这绝对是错误的，我们反对这一提议。这些财富属于神，而非政府。”

　　重重阻力迫使莫迪的“掘金”大计停摆。“除非能指明每个人的纳税额度，否则莫迪无法没收公众的黄金。如果他觊觎民众的‘金殿’，就等同于在全国范围内激起武装革命。我向你保证。”黄金信息网站“Silverdoctors”12月12日发表黄金专家吉姆·辛克莱尔的评论称，黄金不仅是印度民众的经济支柱，也是精神支柱。

　　另一方面，“黄金充公说”引发了人们对“印度政府滥用职权”的担忧。“Laissez Faire”网站称，莫迪政府并不主张采用通常意义上的强权约束、加大资本管理力度、治理腐败等措施，而是以打击非法资金的名义对民众“开战”，其引发的效应无法估量。

　　《彭博商业周刊》认为，对印度税务官员来说，实施新政如同中了即时兑现的彩票，政府向税务官提供了比以往几十年来更大的权力，让他们现场决定是否没收某个家庭的黄金。届时，富人或许能以贿赂等手段保住财产，穷人则活该受苦。

　　生存比保住黄金更重要

　　不可否认的是，无论黄金是否会被充公，仅是“废钞令”就已经让印度黄金交易呈下跌趋势。《印度人》报称，即使在印度教传统婚礼季前夕，黄金销售额仍不见起色。咨询公司“Metals Focus”的报告称，购买金饰的传统似乎眨眼间消失了，而这一切并不令人惊讶，“长久以来，印度60%的黄金是用现金买入的，交易以被废除的500、1000卢比大钞为主”。

　　对大多数底层民众来说，生存比保住黄金更重要。“废钞政策影响下，一些领取日薪的工人得不到报酬，每天只吃得起一餐。卖不掉新鲜农产品的农民和供应商眼睁睁看着商品在手里腐烂，没有足够新货币的小企业开不了工。”美国智库理智基金会政策分析师什卡·达尔米亚告诉《The Week》杂志，“11月9日以来，印度有50人因货币短缺死亡。表面上，废除大额货币打击了逃税等犯罪，但转型期间一些诚实的货币使用者蒙受了更大的损失。”

　　批评者认为，莫迪的政策助长了黑市交易。“穷人正在从黑市购买洗衣粉，洗钱一词现在有了新含义。未来政府将不断出台打击政策，但现实不会因此而改变。至于莫迪，他仍旧穿着售价1.6万美元一套的西装工作。”达尔米亚说。

　　而在莫迪的追随者看来，“废钞令”从非正规市场中赶走了“黑钱”，想清除毒瘤，民众短期内难免要忍受阵痛。《印度时报》称，废钞政策符合全球“减少现金流通”的趋势。“如果每个人的现金都受到控制，那么全球化、社会进步将变得更加可行。世界上有很多类似的例子，比如乌拉圭政府要求雇主停止支付现金，把工资打入雇员的银行账户，澳大利亚的花旗银行最近也宣布不再处理现金业务。”

　　然而，理智基金会的数据显示，印度近6亿人没有银行账户，3亿人没有身份证明。对这些“手停口就停”的底层民众来说，没有现金意味着灾难。“这种不人性的计划，就像用杀死患者的方法来医治他的头痛，这标志着印度结束了长达30年的自由市场进程。”达尔米亚说。被誉为“印度经济改革之父”的前总理辛格也对废钞政策大加挞伐，称之为“历史性的决策失误、合法的掠夺”，并预测印度GDP增速或因此下滑2%。

　　“Laissez Faire”网站指出，长远来看，印度的“黑色财富”并不会因废钞政策有所松动，毕竟最富有的人获取财富的方式多样化，通过黄金、房地产、外汇、离岸银行账户和公司股票都能转移大量灰色资金。彭博社称，如今印度的谷歌搜索引擎上，“如何将黑钱洗白”的搜索量飙升。

　　印度投资平台“Investopedia”指出，令莫迪始料未及的现实是，印度的年轻富人将热情投入了比特币，而这显然加大了阻止“洗钱”的难度。印度比特币交易所“Zebpay”宣布11月新增了5万个新用户，并对“莫迪的‘无现金、无腐败’政策”表示赞赏，称“这一前所未有的举动让越来越多的人关注比特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