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俄罗斯反对派领袖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xei Navalny)在俄罗斯一处偏远监狱死亡的消息令俄罗斯观察人士震惊。多年来，纳瓦尔尼一直是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和普京核心集团普遍腐败最无畏的批评者，他因“极端主义”被判19年徒刑。事实上，只要普京掌权，他就不太可能被释放。但显然，这还不够。据俄罗斯监狱部门称，纳瓦尔尼在监狱院子里走了一小段路就倒下了，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不久就死亡。他死亡的细节尚未公布，但在星期五的新闻发布会上，美国总统拜登表达了俄罗斯和世界各地观察人士的一致看法：“普京应该对纳瓦尔尼的死负责。”

2024年2月，俄罗斯圣彼得堡，俄罗斯反对派领袖阿列克谢·纳瓦尔尼的纪念碑

　　这是厚颜无耻和令人发指的谋杀，但普京这种做法并不让人意外。对俄罗斯总统来说，让他永远保持沉默是完全合理的，即使克里姆林宫的新闻顾问们试图否认这一点。毕竟，纳瓦尔尼是社交媒体的大师，他经常在克里姆林宫制造的信息迷雾中找到破绽，揭露莫斯科对权力的可怕滥用和不当行为，并通过YouTube和其他平台向数百万人播出——即使政府想尽一切办法让他闭嘴。2020年12月，他甚至设法让那些想要暗杀他的政府刺客招供，这些人曾在2020年8月从西伯利亚托木斯克飞往莫斯科的航班上，尴尬地搞砸了对他下毒的计划。

　　纳瓦尔尼非凡的、在各界的受欢迎程度令他被政府视为危险。与普京近四分之一世纪前上台以来的任何一位俄罗斯反对派人物不同，纳瓦尔尼能够建立起远远超出俄罗斯城市精英阶层的追随者。他接触了来自全国各个角落的人们，包括工人和IT工程师，以及自由主义者和专业人士。他在国内和国外都有热情的支持者。此外，他还特别善于激励俄罗斯年轻人，否则他们可能会完全远离政治。

　　对于被专制政权掌控的俄罗斯社会说，在日益令人困惑、沮丧的氛围下，纳瓦尔尼是唯一一个能够令人们团结的人物。尽管自他于2021年返回俄罗斯后被捕以来，俄罗斯当局就将他监禁以隔离民众，但他一直享有受人尊崇的地位，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刻。纳瓦尔尼的死亡标志着普京无情追求权力的新举动。但这也给俄罗斯反对派带来了严峻的挑战，他们现在必须弄清楚如何维持纳瓦尔尼所带来的团结，并继续他留下的反对派运动。

　　民主如何传播到到大城市之外的地方

　　纳瓦尔尼算不上是一位预言家，但在过去10年里，他和越来越多的支持者找到了一种罕见的方式，克服了俄罗斯反对派长期以来认为无法逾越的政治障碍。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俄罗斯的自由主义者似乎一直被这样一个现实所困扰：只有在俄罗斯最大的城市——比如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他们推动民主改革的声音才能真正被听到。只有在这些城市环境中，才会有思想自由的人群，他们关心建立自由制度和民主制衡。这个国家其他地方的人不明白什么是民主。

　　普京，就像他之前从沙皇到斯大林的几乎每一位莫斯科专制领导人一样，长期以来一直在推动这种分裂。正如普京掌控下的克里姆林宫所描述的那样，“真正的俄罗斯”——大城市之外的国家——不理解西方的自由。对于这些普通的俄罗斯人来说，自由主义意味着无政府状态，因此，给予他们西方式的权利还为时过早。自由主义者脱离了他们自己的国家。一次又一次，这种官方说法——以及少部分自由主义改革的追随者——被用来证明俄罗斯人还没有为民主做好准备。普京的“有管理的民主”战略由此开始;只有了解国家的政治强人才有能力进行改革

　　在某种程度上，俄罗斯从共产主义末期到2010年代的实际经历似乎支持克里姆林宫的说法。例如，在20世纪80年代的改革时期，民主运动主要集中在大城市。当苏联最终解体时，只有民主党派亚博卢党成功地在俄罗斯其他地区建立了更广泛的网络。但是，即使是亚博卢科党在20世纪90年代的鼎盛时期也未能获得超过20%的选票。普京上台后，地区民主活动迅速下降，这似乎进一步证实，俄罗斯的自由主义者被孤立在大城市里，与这个庞大国家其他地区的需求和利益脱节。

　　纳瓦尔尼是第一个打破这种说法的反对派人物。纳瓦尔尼运用社交媒体的技巧，以及律师那样挖掘精确的检方证据的技巧，再加上作为沟通者的天赋，以及对普通俄罗斯人最关心的问题的敏锐感知，他能够以更传统的自由主义者无法企及的方式批评普京政权。想想人们对纳瓦尔尼2017年在YouTube上拍摄的纪录片《别叫他戴蒙》(Don ‘t Call Him Dimon)的反应吧。这部纪录片细致地揭露了俄罗斯总理、普京的亲密助手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猖獗的腐败行为。那一年，这部病毒式传播的电影帮助纳瓦尔尼在俄罗斯约100个城镇组织了抗议活动，到2023年，它在YouTube上吸引了超过4500万次观看。纳瓦尔尼的全国性支持者网络是其他反对派人物从未拥有过的，这让他摧毁了克里姆林宫的自负，即他只是莫斯科象牙塔里的另一个孤独的自由主义者，梦想着难以置信的改革。

　　如何影响俄罗斯年轻人

　　但纳瓦尔尼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政府的预想。到2015年，在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普京的宣传在俄罗斯年轻人身上基本上取得了成功，他们太年轻，不记得上世纪90年代短暂而动荡的民主改革，也从未真正了解民主。经过多年的灌输和自上而下的统治，人们认为普京的克里姆林宫已经把这一代年轻人完全带出了政治。把政治留给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我们会让你们享受高油价、西方奢侈品和不断提高的生活水平带来的好处。

　　纳瓦尔尼的组织FBK(反腐败基金会)打破了这个神话。大批青少年参加了纳瓦尔尼的抗议活动，成为这场运动的主要力量之一。2017年，一名俄罗斯警察试图将两名小男孩从莫斯科市中心普希金广场的灯柱上拉下来的照片，成为全国纳瓦尔尼支持者的象征。纳瓦尔尼不仅在俄罗斯后苏联历史上第一次建立了一个全国性的反对派政治组织——一个具有广泛地区影响力并吸引俄罗斯社会多个阶层的组织。他还以克里姆林宫无法做到的方式吸引了俄罗斯的年轻人，对该政权的长期持久性构成了真正的威胁。所有这一切都是在面对俄罗斯当局日益严厉的暗中和公开镇压的情况下完成的。

　　纳瓦尔尼让人们团结一致的最关键因素也许是社交媒体，他的组织一直在利用社交媒体——即使在他2021年被捕之后也是如此。事实证明，纳瓦尔尼的团队在不断克服普京领导下的俄罗斯政治活动面临的技术挑战方面，表现出奇的娴熟。在俄罗斯2022年入侵乌克兰后，纳瓦尔尼在社交媒体上不可阻挡的存在变得尤为重要，当时克里姆林宫采取措施压制或驱逐所有反对派力量。

　　战争开始时，俄罗斯当局进行了大规模逮捕，这清楚地表明，在这个国家，任何政治反对派活动都是不可能的。然而，与此同时，流亡海外的俄罗斯记者不顾网络审查制度，继续与国内的俄罗斯人接触。事实证明，它取得了惊人的成功：数百万俄罗斯人继续依靠俄罗斯流亡记者获得有关乌克兰战争关键事态发展的准确信息，或者有关叶夫根尼·普里戈津(Yevgeny Prigozhin) 2023年兵变等国内动荡的准确信息。

　　然而，这种向网络新闻转变的核心是纳瓦尔尼在过去十年中完善的方法。随着战争的开始，流亡的反对派活动人士发现并采用了纳瓦尔尼组织的许多策略。很快，在纳瓦尔尼的团队成功使用这些平台之后，所有俄罗斯反对派团体都转向了YouTube和Telegram，包括纳瓦尔尼本人在中毒后流亡德国的时候。这些平台迅速成为俄罗斯反对派的真正大本营，为俄罗斯国内和现在庞大的海外俄罗斯人提供评论、调查和每日新闻报道，而这些在俄罗斯官方媒体上是完全无法获得的。

　　纳瓦尔尼所带来的力量

　　即使在被捕后，纳瓦尔尼的名字仍然是反对派议程的核心，不仅因为他是最知名的反对派人物，还因为他在国内外都得到了一致的支持。事实上，他的许多支持者都反对他在2021年返回俄罗斯的决定，因为他们知道他实际上是回到监狱。他们需要一个可以倾听的领袖，希望他留在外面。但即使在监狱里，他也找到了与他们沟通的方式，这无疑进一步激怒了克里姆林宫。

　　在某种程度上，纳瓦尔尼的死标志着俄罗斯政府多年来消除所有反对力量的谋划达到了高峰。二十多年来，普京一直把政治暗杀作为克里姆林宫工具箱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他对付记者安娜·波利特科夫斯卡娅(Anna Politkovskaya)和举报人亚历山大·利特维年科(Alexander Litvinenko)等“麻烦制造者”的方法。他曾以此来对付他的政治对手鲍里斯·涅姆佐夫(Boris Nemtsov)和弗拉基米尔·卡拉-穆尔扎(Vladimir Kara-Murza)。涅姆佐夫于2015年在克里姆林宫附近被枪杀，弗拉基米尔·卡拉-穆尔扎两次被投毒，目前正在监狱服刑。纳瓦尔尼在之前的几次暗杀中幸免于难，他是一个更大的目标。

　　但即使是现在，纳瓦尔尼所带来的力量也不太可能消失。他的死对反对普京的俄罗斯人来说是一个可怕的打击。即使任务紧迫，也很难找到一个能以同样方式团结反对派的继任者，因为对俄罗斯反对派来说，在后普京时代的未来拥有发言权至关重要。但纳瓦尔尼已经离开了他的组织和支持者，这才是问题所在。这些人不会去任何地方，而且现在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作者简介：安德烈·索尔达托夫(Andrei Soldatov)、伊琳娜·博罗根(Irina Borogan)，欧洲政策分析中心非常驻高级研究员。本文由“钝角网”译自《外交事务》网站。

　　周五，俄罗斯反对派领袖阿列克谢·纳瓦尔尼(Alexei Navalny)在俄罗斯一处偏远监狱死亡的消息令俄罗斯观察人士震惊。多年来，纳瓦尔尼一直是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和普京核心集团普遍腐败最无畏的批评者，他因“极端主义”被判19年徒刑。事实上，只要普京掌权，他就不太可能被释放。但显然，这还不够。据俄罗斯监狱部门称，纳瓦尔尼在监狱院子里走了一小段路就倒下了，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不久就死亡。他死亡的细节尚未公布，但在星期五的新闻发布会上，美国总统拜登表达了俄罗斯和世界各地观察人士的一致看法：“普京应该对纳瓦尔尼的死负责。”

2024年2月，俄罗斯圣彼得堡，俄罗斯反对派领袖阿列克谢·纳瓦尔尼的纪念碑

　　这是厚颜无耻和令人发指的谋杀，但普京这种做法并不让人意外。对俄罗斯总统来说，让他永远保持沉默是完全合理的，即使克里姆林宫的新闻顾问们试图否认这一点。毕竟，纳瓦尔尼是社交媒体的大师，他经常在克里姆林宫制造的信息迷雾中找到破绽，揭露莫斯科对权力的可怕滥用和不当行为，并通过YouTube和其他平台向数百万人播出——即使政府想尽一切办法让他闭嘴。2020年12月，他甚至设法让那些想要暗杀他的政府刺客招供，这些人曾在2020年8月从西伯利亚托木斯克飞往莫斯科的航班上，尴尬地搞砸了对他下毒的计划。

　　纳瓦尔尼非凡的、在各界的受欢迎程度令他被政府视为危险。与普京近四分之一世纪前上台以来的任何一位俄罗斯反对派人物不同，纳瓦尔尼能够建立起远远超出俄罗斯城市精英阶层的追随者。他接触了来自全国各个角落的人们，包括工人和IT工程师，以及自由主义者和专业人士。他在国内和国外都有热情的支持者。此外，他还特别善于激励俄罗斯年轻人，否则他们可能会完全远离政治。

　　对于被专制政权掌控的俄罗斯社会说，在日益令人困惑、沮丧的氛围下，纳瓦尔尼是唯一一个能够令人们团结的人物。尽管自他于2021年返回俄罗斯后被捕以来，俄罗斯当局就将他监禁以隔离民众，但他一直享有受人尊崇的地位，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刻。纳瓦尔尼的死亡标志着普京无情追求权力的新举动。但这也给俄罗斯反对派带来了严峻的挑战，他们现在必须弄清楚如何维持纳瓦尔尼所带来的团结，并继续他留下的反对派运动。

　　民主如何传播到到大城市之外的地方

　　纳瓦尔尼算不上是一位预言家，但在过去10年里，他和越来越多的支持者找到了一种罕见的方式，克服了俄罗斯反对派长期以来认为无法逾越的政治障碍。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俄罗斯的自由主义者似乎一直被这样一个现实所困扰：只有在俄罗斯最大的城市——比如莫斯科和圣彼得堡——他们推动民主改革的声音才能真正被听到。只有在这些城市环境中，才会有思想自由的人群，他们关心建立自由制度和民主制衡。这个国家其他地方的人不明白什么是民主。

　　普京，就像他之前从沙皇到斯大林的几乎每一位莫斯科专制领导人一样，长期以来一直在推动这种分裂。正如普京掌控下的克里姆林宫所描述的那样，“真正的俄罗斯”——大城市之外的国家——不理解西方的自由。对于这些普通的俄罗斯人来说，自由主义意味着无政府状态，因此，给予他们西方式的权利还为时过早。自由主义者脱离了他们自己的国家。一次又一次，这种官方说法——以及少部分自由主义改革的追随者——被用来证明俄罗斯人还没有为民主做好准备。普京的“有管理的民主”战略由此开始;只有了解国家的政治强人才有能力进行改革

　　在某种程度上，俄罗斯从共产主义末期到2010年代的实际经历似乎支持克里姆林宫的说法。例如，在20世纪80年代的改革时期，民主运动主要集中在大城市。当苏联最终解体时，只有民主党派亚博卢党成功地在俄罗斯其他地区建立了更广泛的网络。但是，即使是亚博卢科党在20世纪90年代的鼎盛时期也未能获得超过20%的选票。普京上台后，地区民主活动迅速下降，这似乎进一步证实，俄罗斯的自由主义者被孤立在大城市里，与这个庞大国家其他地区的需求和利益脱节。

　　纳瓦尔尼是第一个打破这种说法的反对派人物。纳瓦尔尼运用社交媒体的技巧，以及律师那样挖掘精确的检方证据的技巧，再加上作为沟通者的天赋，以及对普通俄罗斯人最关心的问题的敏锐感知，他能够以更传统的自由主义者无法企及的方式批评普京政权。想想人们对纳瓦尔尼2017年在YouTube上拍摄的纪录片《别叫他戴蒙》(Don ‘t Call Him Dimon)的反应吧。这部纪录片细致地揭露了俄罗斯总理、普京的亲密助手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Dmitry Medvedev)猖獗的腐败行为。那一年，这部病毒式传播的电影帮助纳瓦尔尼在俄罗斯约100个城镇组织了抗议活动，到2023年，它在YouTube上吸引了超过4500万次观看。纳瓦尔尼的全国性支持者网络是其他反对派人物从未拥有过的，这让他摧毁了克里姆林宫的自负，即他只是莫斯科象牙塔里的另一个孤独的自由主义者，梦想着难以置信的改革。

　　如何影响俄罗斯年轻人

　　但纳瓦尔尼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政府的预想。到2015年，在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认为，普京的宣传在俄罗斯年轻人身上基本上取得了成功，他们太年轻，不记得上世纪90年代短暂而动荡的民主改革，也从未真正了解民主。经过多年的灌输和自上而下的统治，人们认为普京的克里姆林宫已经把这一代年轻人完全带出了政治。把政治留给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我们会让你们享受高油价、西方奢侈品和不断提高的生活水平带来的好处。

　　纳瓦尔尼的组织FBK(反腐败基金会)打破了这个神话。大批青少年参加了纳瓦尔尼的抗议活动，成为这场运动的主要力量之一。2017年，一名俄罗斯警察试图将两名小男孩从莫斯科市中心普希金广场的灯柱上拉下来的照片，成为全国纳瓦尔尼支持者的象征。纳瓦尔尼不仅在俄罗斯后苏联历史上第一次建立了一个全国性的反对派政治组织——一个具有广泛地区影响力并吸引俄罗斯社会多个阶层的组织。他还以克里姆林宫无法做到的方式吸引了俄罗斯的年轻人，对该政权的长期持久性构成了真正的威胁。所有这一切都是在面对俄罗斯当局日益严厉的暗中和公开镇压的情况下完成的。

　　纳瓦尔尼让人们团结一致的最关键因素也许是社交媒体，他的组织一直在利用社交媒体——即使在他2021年被捕之后也是如此。事实证明，纳瓦尔尼的团队在不断克服普京领导下的俄罗斯政治活动面临的技术挑战方面，表现出奇的娴熟。在俄罗斯2022年入侵乌克兰后，纳瓦尔尼在社交媒体上不可阻挡的存在变得尤为重要，当时克里姆林宫采取措施压制或驱逐所有反对派力量。

　　战争开始时，俄罗斯当局进行了大规模逮捕，这清楚地表明，在这个国家，任何政治反对派活动都是不可能的。然而，与此同时，流亡海外的俄罗斯记者不顾网络审查制度，继续与国内的俄罗斯人接触。事实证明，它取得了惊人的成功：数百万俄罗斯人继续依靠俄罗斯流亡记者获得有关乌克兰战争关键事态发展的准确信息，或者有关叶夫根尼·普里戈津(Yevgeny Prigozhin) 2023年兵变等国内动荡的准确信息。

　　然而，这种向网络新闻转变的核心是纳瓦尔尼在过去十年中完善的方法。随着战争的开始，流亡的反对派活动人士发现并采用了纳瓦尔尼组织的许多策略。很快，在纳瓦尔尼的团队成功使用这些平台之后，所有俄罗斯反对派团体都转向了YouTube和Telegram，包括纳瓦尔尼本人在中毒后流亡德国的时候。这些平台迅速成为俄罗斯反对派的真正大本营，为俄罗斯国内和现在庞大的海外俄罗斯人提供评论、调查和每日新闻报道，而这些在俄罗斯官方媒体上是完全无法获得的。

　　纳瓦尔尼所带来的力量

　　即使在被捕后，纳瓦尔尼的名字仍然是反对派议程的核心，不仅因为他是最知名的反对派人物，还因为他在国内外都得到了一致的支持。事实上，他的许多支持者都反对他在2021年返回俄罗斯的决定，因为他们知道他实际上是回到监狱。他们需要一个可以倾听的领袖，希望他留在外面。但即使在监狱里，他也找到了与他们沟通的方式，这无疑进一步激怒了克里姆林宫。

　　在某种程度上，纳瓦尔尼的死标志着俄罗斯政府多年来消除所有反对力量的谋划达到了高峰。二十多年来，普京一直把政治暗杀作为克里姆林宫工具箱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他对付记者安娜·波利特科夫斯卡娅(Anna Politkovskaya)和举报人亚历山大·利特维年科(Alexander Litvinenko)等“麻烦制造者”的方法。他曾以此来对付他的政治对手鲍里斯·涅姆佐夫(Boris Nemtsov)和弗拉基米尔·卡拉-穆尔扎(Vladimir Kara-Murza)。涅姆佐夫于2015年在克里姆林宫附近被枪杀，弗拉基米尔·卡拉-穆尔扎两次被投毒，目前正在监狱服刑。纳瓦尔尼在之前的几次暗杀中幸免于难，他是一个更大的目标。

　　但即使是现在，纳瓦尔尼所带来的力量也不太可能消失。他的死对反对普京的俄罗斯人来说是一个可怕的打击。即使任务紧迫，也很难找到一个能以同样方式团结反对派的继任者，因为对俄罗斯反对派来说，在后普京时代的未来拥有发言权至关重要。但纳瓦尔尼已经离开了他的组织和支持者，这才是问题所在。这些人不会去任何地方，而且现在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作者简介：安德烈·索尔达托夫(Andrei Soldatov)、伊琳娜·博罗根(Irina Borogan)，欧洲政策分析中心非常驻高级研究员。本文由“钝角网”译自《外交事务》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