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已是一个事实上的拥核国家，尽管金正恩今年签署了三项承诺“去核化”的声明，其中两项是与韩国总统文在寅签署的，另一项是与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签署的，但没有迹象表明他会很快放弃自己的核武器。他认为核武器对他的政权的生存以及他自身的安全至关重要。朝鲜名义上的国家元首金永南曾表示，核武器——可谓朝鲜的“尚方宝剑”——对该国经济也至关重要：他将朝鲜的核能力描述为促进而非抑制经济发展。

　　华盛顿需要承认，在可预见的未来，朝鲜仍将是一个核大国，并需相应地管控局势。70年来，美韩联盟成功地维持了对朝鲜在半岛的威慑，阻止了其在1953年停战协定结束战争后对敌对状态的恢复。美国现在的任务是与拥有核武器的朝鲜建立并保持稳定的威慑关系，朝鲜是一个长期有不安全感的国家，对美国采取根本不信任的态度。

　　面对朝鲜的核武能力(包括对美国本土的威胁)这一新现实，华盛顿需要仔细考虑如何影响平壤决策。稳定的威慑关系需要让金正恩对自己的军火库感到安全，而不是不安全。

　　受到广泛报道的美国在发展“主动抑制发射”技术上的努力是一个适得其反的做法，这些技术旨在朝鲜的导弹发射前或起飞后几秒内发动攻击，使其失效。

　　包括金正恩在内的朝鲜决策者都很清楚美国的这一追求。尽管对任何想要保护美国及其盟友免受核攻击的人来说，能够在发射前摧毁敌方导弹的想法听起来似乎是很不错的，但这种努力可能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尤其会破坏稳定。事实上，考虑到朝鲜的核能力及其指挥控制系统和程序的公开情况，美国对此类技术的持续发展可能会大大增加核战争的可能性。

2017年4月11日英媒报道称，专家暗示朝鲜4月5日发射的导弹在飞行过程中出现故障并坠落，原因可能是美国实施了“主动抑制发射”攻击，图为朝鲜导弹发射基地有导弹爆炸痕迹

　　平壤核武库的指挥和控制

　　2018年初，金正恩就提醒世界的正是这样一种危险。面对笼罩半岛的美国将对朝鲜进行的“流鼻血”行动打击的传言，他在元旦讲话中坚称，美国“不敢入侵我们，因为我们目前拥有强大的核力量”。他还补充说，“美国本土都在我们的核打击范围之内，我的办公桌上一直都有核按钮;美国必须清楚地认识到，这不仅是一种威胁，而且是一种现实”。在同一篇讲话中，金正恩呼吁大规模生产他在前几个月试验过的有巨大威力的弹道导弹和核武器，毫无疑问，他认为朝鲜已是一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

　　金正恩的“核按钮”言论旨在让人们关注朝鲜所宣称的核威慑是现实而具体的，且有其特殊性：它是可操作的，并且最终将由金正恩亲自控制进行发射。但对于任何拥核国家来说，并不是破坏性力量本身就能起到威慑或平衡对手的作用。正如美国和苏联在冷战初期的情形可以令人们所了解到的那样，一个强有力的核指挥和控制系统不应该仅仅是“马后炮”; 这对防止核战争至关重要。

　　金正恩现在面临着管理和控制他的国家核能力的挑战，尤其是在何时何地什么样的条件下，授权什么人进行实际的核弹发射的关键决策。就像其他对核武库行使权力的领导人一样，金正恩将不得不面对所谓的“总是-绝不的核指挥与控制困境”。就像政治学家彼得·菲弗所阐述的那样，这种两难困境指的是“领导人希望得到一个高度保证，即(核武器)在收到指示时总是会发挥作用，而类似的保证是，在没有得到授权的情况下，核武器绝对不会被使用。”“核大国利用各种方法和程序来平衡这些优先事项，既有积极的(如收到命令时可以使用核武器)，也有消极的(如不能以其他方式使用核武器)。

　　对金正恩来说，这将意味着要确保他的核武器有保持足够的反应能力以震慑美国，但发射程序不能存在未经授权或意外发射的风险——这种事件将会引发强烈反弹，肯定会摧毁他的政权。尽管外界对朝鲜的核指挥与控制的基础设施知之甚少，但朝鲜至少明确了其用核原则的几个关键部分。例如，2013年，朝鲜劳动党通过了“巩固核武器国家地位法”。除其他事项外，该法明确指出，“朝鲜核武器的最终使用只能来自朝鲜人民军最高指挥官的命令，用以击退敌对拥核国家的入侵或攻击，并进行报复性打击。 ”

　　这个声明澄清说，只有目前拥有朝鲜人民军最高指挥官头衔的金正恩才能下令发射。报告还列出了朝鲜将在何种情况下使用其核武器，但它最大限度地发挥了措辞的模糊性，目的是尽量不泄露信息。

　　朝鲜已是一个事实上的拥核国家，尽管金正恩今年签署了三项承诺“去核化”的声明，其中两项是与韩国总统文在寅签署的，另一项是与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签署的，但没有迹象表明他会很快放弃自己的核武器。他认为核武器对他的政权的生存以及他自身的安全至关重要。朝鲜名义上的国家元首金永南曾表示，核武器——可谓朝鲜的“尚方宝剑”——对该国经济也至关重要：他将朝鲜的核能力描述为促进而非抑制经济发展。

　　华盛顿需要承认，在可预见的未来，朝鲜仍将是一个核大国，并需相应地管控局势。70年来，美韩联盟成功地维持了对朝鲜在半岛的威慑，阻止了其在1953年停战协定结束战争后对敌对状态的恢复。美国现在的任务是与拥有核武器的朝鲜建立并保持稳定的威慑关系，朝鲜是一个长期有不安全感的国家，对美国采取根本不信任的态度。

　　面对朝鲜的核武能力(包括对美国本土的威胁)这一新现实，华盛顿需要仔细考虑如何影响平壤决策。稳定的威慑关系需要让金正恩对自己的军火库感到安全，而不是不安全。

　　受到广泛报道的美国在发展“主动抑制发射”技术上的努力是一个适得其反的做法，这些技术旨在朝鲜的导弹发射前或起飞后几秒内发动攻击，使其失效。

　　包括金正恩在内的朝鲜决策者都很清楚美国的这一追求。尽管对任何想要保护美国及其盟友免受核攻击的人来说，能够在发射前摧毁敌方导弹的想法听起来似乎是很不错的，但这种努力可能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尤其会破坏稳定。事实上，考虑到朝鲜的核能力及其指挥控制系统和程序的公开情况，美国对此类技术的持续发展可能会大大增加核战争的可能性。

2017年4月11日英媒报道称，专家暗示朝鲜4月5日发射的导弹在飞行过程中出现故障并坠落，原因可能是美国实施了“主动抑制发射”攻击，图为朝鲜导弹发射基地有导弹爆炸痕迹

　　平壤核武库的指挥和控制

　　2018年初，金正恩就提醒世界的正是这样一种危险。面对笼罩半岛的美国将对朝鲜进行的“流鼻血”行动打击的传言，他在元旦讲话中坚称，美国“不敢入侵我们，因为我们目前拥有强大的核力量”。他还补充说，“美国本土都在我们的核打击范围之内，我的办公桌上一直都有核按钮;美国必须清楚地认识到，这不仅是一种威胁，而且是一种现实”。在同一篇讲话中，金正恩呼吁大规模生产他在前几个月试验过的有巨大威力的弹道导弹和核武器，毫无疑问，他认为朝鲜已是一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

　　金正恩的“核按钮”言论旨在让人们关注朝鲜所宣称的核威慑是现实而具体的，且有其特殊性：它是可操作的，并且最终将由金正恩亲自控制进行发射。但对于任何拥核国家来说，并不是破坏性力量本身就能起到威慑或平衡对手的作用。正如美国和苏联在冷战初期的情形可以令人们所了解到的那样，一个强有力的核指挥和控制系统不应该仅仅是“马后炮”; 这对防止核战争至关重要。

　　金正恩现在面临着管理和控制他的国家核能力的挑战，尤其是在何时何地什么样的条件下，授权什么人进行实际的核弹发射的关键决策。就像其他对核武库行使权力的领导人一样，金正恩将不得不面对所谓的“总是-绝不的核指挥与控制困境”。就像政治学家彼得·菲弗所阐述的那样，这种两难困境指的是“领导人希望得到一个高度保证，即(核武器)在收到指示时总是会发挥作用，而类似的保证是，在没有得到授权的情况下，核武器绝对不会被使用。”“核大国利用各种方法和程序来平衡这些优先事项，既有积极的(如收到命令时可以使用核武器)，也有消极的(如不能以其他方式使用核武器)。

　　对金正恩来说，这将意味着要确保他的核武器有保持足够的反应能力以震慑美国，但发射程序不能存在未经授权或意外发射的风险——这种事件将会引发强烈反弹，肯定会摧毁他的政权。尽管外界对朝鲜的核指挥与控制的基础设施知之甚少，但朝鲜至少明确了其用核原则的几个关键部分。例如，2013年，朝鲜劳动党通过了“巩固核武器国家地位法”。除其他事项外，该法明确指出，“朝鲜核武器的最终使用只能来自朝鲜人民军最高指挥官的命令，用以击退敌对拥核国家的入侵或攻击，并进行报复性打击。 ”

　　这个声明澄清说，只有目前拥有朝鲜人民军最高指挥官头衔的金正恩才能下令发射。报告还列出了朝鲜将在何种情况下使用其核武器，但它最大限度地发挥了措辞的模糊性，目的是尽量不泄露信息。

　　考虑到朝鲜与美国及其盟友之间不对称的核能力对比和不同动机，率先使用核武器仍是金正恩出于理性的可能选择。这就是为什么朝鲜去年开发出的洲际弹道导弹对它来说是特别重要的一步:它完成了金正恩核战略的基础。在过去，一旦在东北亚地区使用射程有限的核武器就意味着他注定要灭亡。然而，现在，他拥有了一些洲际弹道导弹来扩大武器库，有使用核武器来阻止美国入侵他领土的希望，并有机会阻止美国继续推进对其施压，因为他有能力将美国本土置于危险之中。

　　华盛顿和平壤之间最近的外交努力，无论进展如何缓慢，都是为了降低战争的可能性，因此在2018年，朝鲜的核指挥和控制问题似乎不会立即显现出来。但朝鲜的核武库仍然存在，并且无法保证像2017年末的那种紧张局势不会在未来某个时刻恢复。对那些可能导致重现这种危机的事情应予以足够的关注。

　　“主动抑制发射技术”的问题

　　美国对先发制人地禁用朝鲜核运载工具的新兴趣加剧了这种担忧。早在奥巴马政府的领导下，美国国防部就与情报部门合作，开始研究破坏朝鲜导弹发射的“主动抑制发射技术”。

　　目前尚不清楚这些研究的实际进度如何，但在理论上，美国将试图利用远程破坏——大概通过未公开的网络能力——来禁用或篡改朝鲜特定的导弹发射软件和计算机。另一种方法可能是扰乱导弹制造供应链。一份泄露于2017年5月的非机密国防部文件描述了一些技术，这些技术既“非动态的”，又不符合《联合国宪章》对“使用武力”的定义。但对朝鲜来说，“主动抑制发射技术”的效果与传统的反导打击效果没有太大区别：美国可能会在朝鲜的导弹还未被使用之前就将其摧毁。

　　对于某些“主动抑制发射技术”的发展——尤其是远程破坏——的可行性研究的应该有所缓和。无论是朝鲜在冷战时期就拥有反向工程俄制飞毛腿导弹，还是其仿制的新一代飞毛腿导弹，都不太可能联网。在马里兰州米德堡，美国网络司令部(Cyber Command)的一个部门扳动一个开关就能是朝鲜慈江道的公路机动导弹发射器瘫痪，这恐怕是不可能的。

　　美国可能会采取更温和、更有效的手段篡改与朝鲜导弹制造相关的网络设备，以便将一些故障程序加入朝鲜的制造流程。但“主动抑制发射技术”对华盛顿来说，最诱人的做法是，在严重危机中，能够改变金正恩会按下的那个众所周知的核按钮的功能。这取决于朝鲜的指挥和控制系统的基础设施——无论是基于无线电、蜂窝网络、光纤，或者是更快的，甚至是卫星通信——这可能是阻止朝鲜核弹发射最有希望的手段。

　　然而，关于“主动抑制发射技术”的讨论恐怕会对核稳定产生影响——尽管美国对这项技术表现出的兴趣目前更多是在心理层面上产生作用，而对金正恩实际控制朝鲜核武的能力没有影响。但对用于直接控制的核按钮可能遭到破坏的忧虑，金正恩或许会采取不同的手段进行核发射，从而令他可能在“总是-绝不的核指挥与控制困境”犯错误。如果朝鲜半岛再次发生危机，这样的做法恐怕会变得危险。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持可信的威慑姿态，金正恩几乎肯定会在被袭击之前进行授权，甚至可能命令朝鲜的核弹头与运载工具配合使用。朝鲜人民军的历史表明，这种类型的权力下放将是非同寻常的，但使用核武器的需求可能导致这种变化，特别是在危机中。

　　由于金正恩无法相信他的政权或武器库能在美国的袭击中幸存下来，因此，为应对与朝鲜的任何危机而进行的战略计划，必须考虑到朝鲜指挥和控制程序发生急剧转变的可能性，而这种转变使朝鲜更有可能发射核武器。美国在“主动抑制发射技术”上的持续兴趣与发展甚至可能推动朝鲜寻求某种机制确保在金正恩过早死亡,或是关于战争将爆发谣言四起的情况下,朝鲜人民军就能够使用核武器。

　　此外，考虑到美国公开对“主动抑制发射技术”的探索，任何认为华盛顿正在试图使朝鲜的武力失效的看法——即使事实并非如此——都可能很快让金正恩相信，他处于“要么使用它们，要么失去它们”的境地。这可能会在冲突开始时导致比任何人预想的更大规模的核打击，因为金正恩害怕他只有有限的时间窗口能够向美国发射战区弹道导弹，以及洲际弹道导弹。

　　管控核风险

　　考虑到当下与朝鲜正在进行的外交进程，这些设想似乎有些牵强，但它们正是需要预先考虑的那种情况。华盛顿必须权衡“主动抑制发射技术”能带来的好处与要付出的成本。

　　如果朝鲜半岛爆发一场常规战争，升级为核战争将是迫切需要考虑的风险，美国及其盟国将寻求立即摧毁或使朝鲜的核武库失效。在这种假定下，无论采取什么样的实际行动来应对，“主动抑制发射技术”都会是一个理想的补充选项。

　　例如，如果在冲突中摧毁朝鲜的物理武器需要多轮飞机出击，那么“主动抑制发射技术”就可能提供防止被其核武器摧毁的额外优势。例如，如果取消朝鲜的物理武器将在冲突中进行多轮飞机飞行，那么左侧发射能力可能会提供防止核毁灭所需的额外优势。但是当我们设想朝鲜已经知道所有这些应对方式时，“主动抑制发射技术”将要付出的代价很快就会超过收益。

　　平壤可能会以最糟糕的方式解读美国公开表达的对“主动抑制发射技术”的兴趣。例如，在2017年5月朝鲜一份“关于主动抑制发射技术预警的行动”的非机密文件中，朝鲜列出了一些针对“迫在眉睫”的导弹威胁的合法应对行动。但他们并没有确定什么是“迫在眉睫”的情况。在朝鲜的理解中，“主动抑制发射技术”的细节和手段可能是新奇的，但这不过是又一种颠覆其政权的新型的对抗工具。伴随而来的将是负面影响，它促使朝鲜建立一个更大、更多样化的系统，并在美国解除其武装之前首先发射核武器。

　　为了在短期内应对和缓和与拥核朝鲜的紧张态势，五角大楼应该发表一份公开报告，说明在何种情况下，美国才会采用所谓的“主动抑制发射技术”，使对手的核武器控制系统失效。自2017年以来，由于报道有限，这些问题仍未得到外界充分的理解。这只会加剧朝鲜的不安全感，并促使金正恩的谋划出现危险的偏差。与此同时，国会应该寻求国防部政策人员的说明，弄清楚美国在追求这些能力的同时，是如何管控可能出现的风险的。最后，作为与朝鲜外交进程的一部分，美国应该在与平壤私下交流时了解去其使用核武的行为原则。

　　批评人士可能会指出，这种做法会给朝鲜的核武库带来合法性，但管控核危险的好处大于这种只具备象征意义的成本。不管美国的决策者是否愿意承认，朝鲜都是美国第三个拥有核武器的对手。为了保卫美国的盟友和美国国土，华盛顿必须认真努力，了解金正恩对他军火库的想法。

　　译自《外交事务》官网，原文网址：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north-korea/2018-11-19/right-way-manage-nuclear-north-korea?cid=int-nbb&pgtype=h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