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段41秒的视频，点亮了不少网民的眼睛：

　　特蕾莎梅手提两件小行李，离开首相办公室，从唐宁街10号走出来，微笑着走进小轿车，一路驶向乡下。她跑进金黄的麦田，像个孩子一样撒欢，脱掉上衣抛向身后……

特蕾莎梅离开唐人街并发表告别演说

　　她卸了妆，如释重负，解脱了，自由了……

　　有论者说，特蕾莎梅放下权力，就像脱掉了一件外衣。

　　没那么轻松吧。要知道，她宣布辞职时可是饱含着泪水的。她何尝不想如撒切尔夫人那样创造历史?脱欧问题上的不力，已经让她的拥趸特别是她的保守党不耐烦了。她有足够的自知之明，要脸。

　　在特蕾莎梅生活的那块地方，民意管用。

　　(二)

　　一如对特蕾莎梅放下权力如脱掉一件外衣般轻松的高评那样，很长时间以来，我们不少人对西方政要给予了太高的道德致敬：一是不恋栈权力，二是为政清廉。

　　不恋栈权力的代表人物似乎非华盛顿莫属。

　　华盛顿在独立战争一结束，就解散军队，交出军权，解甲归田，堪称典范。但这样的概率，太小了，小到华盛顿一骑绝尘，后无来者。

　　榜样的力量实在有限。

　　至于很多人把华盛顿当了两届总统就走人也给予过高的道德赞美，恐怕与对那段历史的隔膜有关。

　　得益于在独立战争中收获的巨大威望，华盛顿没有参加选举而当选美国首任总统。但在离家去纽约赴任时，他在日记里留下这样一行字：我是“带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忧虑不安的心情，动身前往纽约。”(引自华盛顿.欧文《华盛顿传》译者张今、刘炳璋、王季良，以下引文同)

　　200多年前的那个美国总统不好当，在这一点上，华盛顿比谁心里都清楚。

　　果然，甫一上任，各种难题接踵而来，本已经让华盛顿焦头烂额，他的左膀右臂、民主党领袖杰斐逊与联邦党人领袖汉密尔顿却节外生枝，“互相攻攻讦，毫无节制”，更使“华盛顿十分痛心”。

　　所以，在第一届任期快结束时，他就与被誉为美国宪法之父、《人权宣言》的执笔者麦迪逊“进行了秘密商谈，讨论他打算在总统任期届满时退休的问题。他准备向公众宣布这一打算。”他请求麦迪逊考虑一下，自己“在什么时间，用什么方式宣布合适……他希望麦迪逊先生替他准备这份演讲稿。”

　　经不住公众的一再劝勉，“华盛顿经过长期痛苦的思想斗争，才同意参加第二任的竞选。”但“他内心里是丝毫也不感到愉快的。”

　　“在华盛顿进入总统第二任期时，各方面都出现不祥的兆头：内阁意见分歧，党争加剧……华盛顿的威信有衰降之虞”，“华盛顿知道，他的影响和他的政府都处在危险的境地，很可能要受到致命的打击。”他急切想在任期未满时就走人，他爱惜自己的羽毛。

　　华盛顿耳根子软，经不住人们再三劝说，留了下来。

　　就在这时，因为政见问题，麦迪逊与华盛顿分道扬镳。而财政部长汉密尔顿和国务卿杰斐逊相继提出辞职。

　　其时政局动荡不定，“在这样的关头，他在内阁中的左右手要抛弃他，使他非常痛苦，因为他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寻找有才干的人来填补空缺;一时之间，他感到非常痛心，又再一次表示，他当初没有按原定计划辞去总统职务，现在非常后悔。”

　　痛心，痛苦，忧虑，不愉快，后悔，成了华盛顿传记作者描述总统心情时频率最多的词汇。

　　总统在任期间有没有心情好的时候?书中没有交代，一处也没有。倒是在独立战争那样艰难的时期，“华盛顿甚至在战时也曾由于遇到出乎意料的事而捧腹大笑，这样的事例人们讲到的不止一起。”

　　债台高筑、捉襟见肘的家底，势不两立、分庭抗礼的党争，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声音，锣响鼓不响、马齐车不齐的局面，与英法等欧洲国家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如此等等，说华盛顿在总统位置上如坐针毡，说他手中的权力无异于一个烫手的山芋，说他心劳日拙，不胜其烦，大概不算夸张。

　　“华盛顿愈来愈痛苦地认识到，在国内，有不少吹毛求疵的眼睛在监视着他的政府，有不少吹毛求疵的舌头和钢笔准备攻讦每一项措施。”至于反对党，则公开“不停地用尖刻的口吻对他大肆加以辱骂。”

　　不能在干下去了。

　　他给当时在葡萄牙的汉弗莱斯上校写信，满怀委屈，表白自己当选总统以来，已经“在能力许可的范围内对祖国尽了最大力量——不是为了发财，不是为了飞黄腾达，也不是为了安排亲信，使他们得到同他们的天赋才干不相匹配的职位，当然更不是为了给自己的亲属谋求高官厚禄。”出力不讨好，图什么呢?

　　归去来兮!“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所以，华盛顿干满两届，撂下挑子，打道回府，固然有道德方面的自尊、自爱，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压力山大，难以承受，众口喧哗，难以招架，心绪烦乱，不堪其扰。

　　八年艰苦卓绝的独立战争，八年筚路蓝缕的总统生涯，已经把这位近65岁老人的精力快要耗尽了。

　　“鸟倦飞而知还”。

　　事实上，华盛顿1797年3月离开总统办公室，1799年12月14日就去世了。满打满算，不到两年。

　　所以，不要动辄道德。形势比人强。

　　华盛顿身后，除了小罗斯福因二战情况特殊连任四届(最后逝于任上)外，其余历任总统，循惯例不能也没有超过两届。

　　萧规曹随，没人敢在这方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造次。

　　不敢不是不能。美国不缺少野心家，不缺少恋栈权力的人。谁能保证不出个二百五?他拿着刀子，死活要给主人驾辕拉套当仆人，你怎么办?政治正确的迷魂药，晕倒了世界多少人!美国人民不敢把国家长治久安的宝押在政治家的道德和惯例上。

　　1951年，美国国会批准了美国宪法第22修正案，禁止任何人当选总统超过两次。

　　美国人民把在任总统第三次踏进白宫的大门，重重的关上了。

　　题外话：作为一种制度，一种价值，总统任期不得超过两届，已经为西方民主国家普遍认可、推行。

　　(三)

　　以上是关于不恋栈权力，至于为政清廉方面，西方政要似乎不需要代表人物。在那里，绝大多数官员，其形象、口碑，见诸媒体，有目共睹。

　　不是他们道德多么高尚，当然，他们也绝非卑污之辈。

　　“带病提拔”寻常见，谁见选举“带病”者?但这并不能保证“健康”者被选举上去，就有了天然的免疫力。

　　当年国统区民主人士参观西北圣地后，对那里的清廉赞不绝口。宋庆龄听了，背转身，悠悠还了一句：那是他们还没尝到权力的滋味。

　　阿克顿勋爵有言：“权力使人腐败，绝对的权力绝对使人腐败。”

　　西方民主国家官员并非天使，人性的缺点和弱点，一点不比我们少。在贪腐问题上，他们非不愿也，是不能也。

　　还是以美国为例。为了避免总统等官员成为“硕鼠”，他们煞费苦心，做了多少文章!把制度的堤坝加高再加固，把关老虎笼子的钢筋加密再焊实，把滋生苍蝇的粪堆铲净再喷药，让老虎没了丛林没了牙齿，让苍蝇没了存身之地，整天防贼似的盯着官员，他们到哪里去贪腐?

　　再说，民主、共和两党，天天上演对台戏，巴不得你台上的贪一点腐一点，从而抓住把柄顺势把你撸下去;

　　再说，新闻媒体不姓张不姓李兴“扒粪”，擅长小题大做，最爱穷追不舍，对总统一众官员，恨不得鸡蛋里面挑骨头。

　　再说，至于美国人民，据说个个都长了一幅不受气的脸，谁要敢动他们的奶酪，华尔街也是能占领的。

　　不用再说了，反正没有那一届美国总统不是受气包。上世纪七十年代尼克松的“水门事件”，八十年代克林顿的“拉链门”绯闻，民主党为川普定制的“通俄门”丑闻及旷日持久调查所费不菲的美元，川普上台以来满大街找牙的各种喜剧、闹剧、恶作剧，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感叹，他们那个总统，岂止是不好当，简直整天都坐在热鏊子上，在显微镜底下，在公众的唾沫星子里。

　　所以，新任英国首相调侃，当首相要脸厚。

　　这就是民主世界，那里的公民不相信道德政治，拒绝道德崇拜。他们唯一相信的，是把权力关进笼子里。

　　他们大概也懂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的道德游戏规则吧。

　　他们尤其知道，在高标道德政治而放纵权力的地方，“什么样的血没有流过?什么样的阴谋没有被制造过?什么样的悲剧、闹剧没有上演过?什么样的纯洁没有被玷污过?什么样的正义与良心没有被扼杀过?什么样的邪恶与残忍没有猖獗过?什么样的友情没有被利用过?什么样的信义没有被出卖过?什么样的承诺没有被背叛过?”(鲍鹏山《风流去——思想史》)

　　现在，在我们这块土地上，正大张旗鼓地反腐败，成绩很大，但顶风作案，前“腐”后继，也不乏闻。

　　不是被查处的贪官在娘肚子里就是坏胚子。我们缺一样东西。是什么，你懂。

　　……

　　特蕾莎梅走了，新任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发表了就职演说。在这篇不到三千字的演说词中，虽然毫无悬念地都是向他的国人高调表态，终究，说的都是人话，这里不论。我感兴趣的是他演讲里面这句话：“对英国下注的人将输掉他们的衬衫。”

　　我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故事，惟愿上帝保佑鲍里斯不要输掉自己的衬衫。不然，特蕾莎梅还能把外衣扔向麦田，若他步了特蕾莎梅后尘，扔什么呢?总不至于扔掉裤头吧。

　　(2019.7.30)

 　　(一)

　　一段41秒的视频，点亮了不少网民的眼睛：

　　特蕾莎梅手提两件小行李，离开首相办公室，从唐宁街10号走出来，微笑着走进小轿车，一路驶向乡下。她跑进金黄的麦田，像个孩子一样撒欢，脱掉上衣抛向身后……

特蕾莎梅离开唐人街并发表告别演说

　　她卸了妆，如释重负，解脱了，自由了……

　　有论者说，特蕾莎梅放下权力，就像脱掉了一件外衣。

　　没那么轻松吧。要知道，她宣布辞职时可是饱含着泪水的。她何尝不想如撒切尔夫人那样创造历史?脱欧问题上的不力，已经让她的拥趸特别是她的保守党不耐烦了。她有足够的自知之明，要脸。

　　在特蕾莎梅生活的那块地方，民意管用。

　　(二)

　　一如对特蕾莎梅放下权力如脱掉一件外衣般轻松的高评那样，很长时间以来，我们不少人对西方政要给予了太高的道德致敬：一是不恋栈权力，二是为政清廉。

　　不恋栈权力的代表人物似乎非华盛顿莫属。

　　华盛顿在独立战争一结束，就解散军队，交出军权，解甲归田，堪称典范。但这样的概率，太小了，小到华盛顿一骑绝尘，后无来者。

　　榜样的力量实在有限。

　　至于很多人把华盛顿当了两届总统就走人也给予过高的道德赞美，恐怕与对那段历史的隔膜有关。

　　得益于在独立战争中收获的巨大威望，华盛顿没有参加选举而当选美国首任总统。但在离家去纽约赴任时，他在日记里留下这样一行字：我是“带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忧虑不安的心情，动身前往纽约。”(引自华盛顿.欧文《华盛顿传》译者张今、刘炳璋、王季良，以下引文同)

　　200多年前的那个美国总统不好当，在这一点上，华盛顿比谁心里都清楚。

　　果然，甫一上任，各种难题接踵而来，本已经让华盛顿焦头烂额，他的左膀右臂、民主党领袖杰斐逊与联邦党人领袖汉密尔顿却节外生枝，“互相攻攻讦，毫无节制”，更使“华盛顿十分痛心”。

　　所以，在第一届任期快结束时，他就与被誉为美国宪法之父、《人权宣言》的执笔者麦迪逊“进行了秘密商谈，讨论他打算在总统任期届满时退休的问题。他准备向公众宣布这一打算。”他请求麦迪逊考虑一下，自己“在什么时间，用什么方式宣布合适……他希望麦迪逊先生替他准备这份演讲稿。”

　　经不住公众的一再劝勉，“华盛顿经过长期痛苦的思想斗争，才同意参加第二任的竞选。”但“他内心里是丝毫也不感到愉快的。”

　　“在华盛顿进入总统第二任期时，各方面都出现不祥的兆头：内阁意见分歧，党争加剧……华盛顿的威信有衰降之虞”，“华盛顿知道，他的影响和他的政府都处在危险的境地，很可能要受到致命的打击。”他急切想在任期未满时就走人，他爱惜自己的羽毛。

　　华盛顿耳根子软，经不住人们再三劝说，留了下来。

　　就在这时，因为政见问题，麦迪逊与华盛顿分道扬镳。而财政部长汉密尔顿和国务卿杰斐逊相继提出辞职。

　　其时政局动荡不定，“在这样的关头，他在内阁中的左右手要抛弃他，使他非常痛苦，因为他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寻找有才干的人来填补空缺;一时之间，他感到非常痛心，又再一次表示，他当初没有按原定计划辞去总统职务，现在非常后悔。”

　　痛心，痛苦，忧虑，不愉快，后悔，成了华盛顿传记作者描述总统心情时频率最多的词汇。

　　总统在任期间有没有心情好的时候?书中没有交代，一处也没有。倒是在独立战争那样艰难的时期，“华盛顿甚至在战时也曾由于遇到出乎意料的事而捧腹大笑，这样的事例人们讲到的不止一起。”

　　债台高筑、捉襟见肘的家底，势不两立、分庭抗礼的党争，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声音，锣响鼓不响、马齐车不齐的局面，与英法等欧洲国家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如此等等，说华盛顿在总统位置上如坐针毡，说他手中的权力无异于一个烫手的山芋，说他心劳日拙，不胜其烦，大概不算夸张。

　　“华盛顿愈来愈痛苦地认识到，在国内，有不少吹毛求疵的眼睛在监视着他的政府，有不少吹毛求疵的舌头和钢笔准备攻讦每一项措施。”至于反对党，则公开“不停地用尖刻的口吻对他大肆加以辱骂。”

　　不能在干下去了。

　　他给当时在葡萄牙的汉弗莱斯上校写信，满怀委屈，表白自己当选总统以来，已经“在能力许可的范围内对祖国尽了最大力量——不是为了发财，不是为了飞黄腾达，也不是为了安排亲信，使他们得到同他们的天赋才干不相匹配的职位，当然更不是为了给自己的亲属谋求高官厚禄。”出力不讨好，图什么呢?

　　归去来兮!“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所以，华盛顿干满两届，撂下挑子，打道回府，固然有道德方面的自尊、自爱，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压力山大，难以承受，众口喧哗，难以招架，心绪烦乱，不堪其扰。

　　八年艰苦卓绝的独立战争，八年筚路蓝缕的总统生涯，已经把这位近65岁老人的精力快要耗尽了。

　　“鸟倦飞而知还”。

　　事实上，华盛顿1797年3月离开总统办公室，1799年12月14日就去世了。满打满算，不到两年。

　　所以，不要动辄道德。形势比人强。

　　华盛顿身后，除了小罗斯福因二战情况特殊连任四届(最后逝于任上)外，其余历任总统，循惯例不能也没有超过两届。

　　萧规曹随，没人敢在这方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造次。

　　不敢不是不能。美国不缺少野心家，不缺少恋栈权力的人。谁能保证不出个二百五?他拿着刀子，死活要给主人驾辕拉套当仆人，你怎么办?政治正确的迷魂药，晕倒了世界多少人!美国人民不敢把国家长治久安的宝押在政治家的道德和惯例上。

　　1951年，美国国会批准了美国宪法第22修正案，禁止任何人当选总统超过两次。

　　美国人民把在任总统第三次踏进白宫的大门，重重的关上了。

　　题外话：作为一种制度，一种价值，总统任期不得超过两届，已经为西方民主国家普遍认可、推行。

　　(三)

　　以上是关于不恋栈权力，至于为政清廉方面，西方政要似乎不需要代表人物。在那里，绝大多数官员，其形象、口碑，见诸媒体，有目共睹。

　　不是他们道德多么高尚，当然，他们也绝非卑污之辈。

　　“带病提拔”寻常见，谁见选举“带病”者?但这并不能保证“健康”者被选举上去，就有了天然的免疫力。

　　当年国统区民主人士参观西北圣地后，对那里的清廉赞不绝口。宋庆龄听了，背转身，悠悠还了一句：那是他们还没尝到权力的滋味。

　　阿克顿勋爵有言：“权力使人腐败，绝对的权力绝对使人腐败。”

　　西方民主国家官员并非天使，人性的缺点和弱点，一点不比我们少。在贪腐问题上，他们非不愿也，是不能也。

　　还是以美国为例。为了避免总统等官员成为“硕鼠”，他们煞费苦心，做了多少文章!把制度的堤坝加高再加固，把关老虎笼子的钢筋加密再焊实，把滋生苍蝇的粪堆铲净再喷药，让老虎没了丛林没了牙齿，让苍蝇没了存身之地，整天防贼似的盯着官员，他们到哪里去贪腐?

　　再说，民主、共和两党，天天上演对台戏，巴不得你台上的贪一点腐一点，从而抓住把柄顺势把你撸下去;

　　再说，新闻媒体不姓张不姓李兴“扒粪”，擅长小题大做，最爱穷追不舍，对总统一众官员，恨不得鸡蛋里面挑骨头。

　　再说，至于美国人民，据说个个都长了一幅不受气的脸，谁要敢动他们的奶酪，华尔街也是能占领的。

　　不用再说了，反正没有那一届美国总统不是受气包。上世纪七十年代尼克松的“水门事件”，八十年代克林顿的“拉链门”绯闻，民主党为川普定制的“通俄门”丑闻及旷日持久调查所费不菲的美元，川普上台以来满大街找牙的各种喜剧、闹剧、恶作剧，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感叹，他们那个总统，岂止是不好当，简直整天都坐在热鏊子上，在显微镜底下，在公众的唾沫星子里。

　　所以，新任英国首相调侃，当首相要脸厚。

　　这就是民主世界，那里的公民不相信道德政治，拒绝道德崇拜。他们唯一相信的，是把权力关进笼子里。

　　他们大概也懂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的道德游戏规则吧。

　　他们尤其知道，在高标道德政治而放纵权力的地方，“什么样的血没有流过?什么样的阴谋没有被制造过?什么样的悲剧、闹剧没有上演过?什么样的纯洁没有被玷污过?什么样的正义与良心没有被扼杀过?什么样的邪恶与残忍没有猖獗过?什么样的友情没有被利用过?什么样的信义没有被出卖过?什么样的承诺没有被背叛过?”(鲍鹏山《风流去——思想史》)

　　现在，在我们这块土地上，正大张旗鼓地反腐败，成绩很大，但顶风作案，前“腐”后继，也不乏闻。

　　不是被查处的贪官在娘肚子里就是坏胚子。我们缺一样东西。是什么，你懂。

　　……

　　特蕾莎梅走了，新任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发表了就职演说。在这篇不到三千字的演说词中，虽然毫无悬念地都是向他的国人高调表态，终究，说的都是人话，这里不论。我感兴趣的是他演讲里面这句话：“对英国下注的人将输掉他们的衬衫。”

　　我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故事，惟愿上帝保佑鲍里斯不要输掉自己的衬衫。不然，特蕾莎梅还能把外衣扔向麦田，若他步了特蕾莎梅后尘，扔什么呢?总不至于扔掉裤头吧。

　　(2019.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