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鲍里斯·约翰逊的强势出击并最终成功获任新一届英国首相，“无协议退欧”这种说法便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媒体和人们的议论中。

       01

　　约翰逊在保守党内部选举获胜后，投资机构高盛立即将其对英国“无协议退欧”可能性预估由先前的15%调升至20%。而根据路透社所作的民意调查，过去几个月里，“无协议退欧”的预估中值逐月攀升，今年5月份为15%，6月份为25%，7月份达到30%，到8月则飙高至35%。

　　另一家金融数据服务机构彭博社发布的调查结果也显示，英国将在今年10月31日“无协议退欧”的概率如今已跳升至30%，是半年前的3倍还要多……

　　其实，所谓“无协议退欧”并非伴随约翰逊的上台执政而出现的新事物。过去3年多里，它像一个幽灵一样，一直笼罩在不列颠上空。

　　2016年6月23日退欧公投后不久，评级机构标准普尔便把英国的主权信用下调两个等级。原因就在于，它认为“硬退欧”看来是很有可能的一种结果。每一次，当特蕾莎·梅与布鲁塞尔的谈判进展不利、她发出什么强硬言论，或者她与布鲁塞尔的谈判协议遭到英国议会否决(先后共三次)，“无协议退欧”的阴霾就会聚拢在人们心头。

　　约翰逊的上台之所以被认为大大增加了英国“无协议退欧”的风险，是因为他是强硬脱欧派的领袖，三年来一直带头反对特蕾莎·梅试图与欧盟达成的协议。

　　约翰逊在竞争首相大位时喊得最响亮的一句口号，就是在万圣节时带领英国如期退欧。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使用的一个短语便是“do or die”，我们可以将它十分贴切地翻译为“不成功便成仁”。言下之意，为了在10月31日实现脱欧，英国必须“誓死一搏”。

　　约翰逊一方面宣称自己“并不以‘无协议退欧’为目标”，“我认为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它的机率只有“百万分之一”;另一方面又说，“但积极认真地为‘无协议退欧’做准备才是负责任的做法。实际上，如果有任何人在谈判中提出放弃这一重要工具，将令人感到惊讶。”

　　这话被普遍理解为约翰逊为无协议退欧所作的铺垫，这既是对布鲁塞尔说的，为的是威胁它同意作出大幅让步;同时也是讲给英国人听的，意思是无协议退欧也是自己的一个选项。

　　但遗憾的是，从目前已有的表态来看，欧盟很可能不吃这一套，拒绝与英国重新谈判。这样的话，似乎无协议退欧便不可避免了。

　　负责无协议退欧规划的大臣迈克尔·戈夫最近在《星期日泰晤士报》上发表文章称。“我们仍然希望他们会改变主意，但我们必须按照他们不会这样做的假设来加以安排……‘无协议脱欧’现在已经成为一种非常真切的前景，我们必须确保自己做好了准备。”

　　英镑汇率已经因此遭到了重创，过去3个月时间里，英镑兑美元累计下跌近7%，其中仅7月份就下跌3.4%，跌至两年半来最低水平。它是过去1个月、3个月和6个月表现垫底的全球主要货币。

　　但分析师们的一个共识是，从期货和衍生品市场的诸多先行技术指标来看，英镑身上的巨大的卖压目前还看不到尽头。一些人认为，英镑兑美元1.20一线的支撑很快就会失守。眼下，包括汇丰等英国大型银行已经在讨论英镑跌破退欧公投后低点1.1491美元的可能性;而下一个点位则是1985年3月创下的历史低点1.0545，那是“广场协定”的时代。

　　彭博社本月所作的调查结果显示，经济学家们普遍预计，一旦“无协议脱欧”，英镑会跌至1.10美元。甚至英镑跌至与美元平价也不再是遥不可及了，基于期权的计算结果显示，未来一年中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是5.6%。

　　英国央行去年11月发布的一份分析报告中曾经指出，“无协议退欧”发生后，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英镑跌至美元以下都是有可能的。

　　▲当地时间2019年7月20日，成千上万名反对“脱欧”的示威者当天涌上伦敦街头，反对执政的保守党转向一场无协议“脱欧”的立场。sipausa/IC photo

　　02

　　那么，“无协议退欧”或者“硬脱欧”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们普遍认为它会对英国经济造成灾难性的破坏，以至于金融市场如此恐慌呢?

　　所谓“无协议退欧”，顾名思义，就是与欧盟一刀两断，双方从此不存在任何特殊关系。在经济贸易方面，也就是退回到普通的WTO成员经济体关系。如此，英国今后与欧盟的关系就同与中国没什么根本区别了。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绝不是像豪迈的脱欧派想象得那么简单。

　　根本原因在于，欧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多边自由贸易协议，比如人们耳熟能详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之类。经过二战以后70多年的渐进式融合，今天的欧盟是一个在经济、政治、法律乃至军事等几乎所有领域都高度一体化的超主权政治经济共同体，各成员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岂有可能一退了之?

　　著名投资家乔治·索罗斯有一个相当形象的比喻：欧盟就像一块鸡蛋饼，各成员国就像一个个鸡蛋，已经做成的鸡蛋饼能重新分开，变回到原先的鸡蛋吗?

　　看一看数据，英国有将近一半的进出口贸易发生在与27个欧盟成员国之间。一旦“无协议退欧”，这部分数量如此庞大的进出口商品就会重新面对各种关税和非关税壁垒：海关和边检站将要在各个口岸重新耸立起来。别的不说，企业的经营成本会直线上升。

　　当然，这是双向的，欧盟也会面临相同的问题。这可能是约翰逊以及英国的强硬脱欧派自认为可以威胁欧盟的主要理由，这是一种破坏性的“双输策略”，就像特朗普发动的关税战一样。况且，英国每年对欧盟的贸易还总是略有逆差，这更增加了强硬派的底气。

　　不过，他们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英国经济结构中严重的不利因素。英国经济的优势主要在于它的金融业以及教育、体育、娱乐等各类高端服务业和创意产业，而在农牧业和制造业领域，英国严重依赖于欧盟其他国家。就拿英国人每天吃的粮食、肉类、乳品、蔬菜、水果来说吧，有1/3是从欧洲大陆进口的。

　　据测算，在最坏的情况下，新设的边境检查将使英国与欧盟之间最重要的贸易路线(从法国加莱港至英格兰东南部的多佛港)的处理能力降低至现有水平的13%。因此，“无协议退欧”的第一个直接后果是，许多英国超市食品和日用品货架将空空如也，物价飞涨当然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事实上，像乐购、森宝利、沃尔玛等零售业巨头这些日子已经在与供应商紧急碰头，确定潜在的到货延误、缺货或涨价情况。而早在一年前，特里莎·梅政府也曾经告知各大超市，在全国各地的仓库中尽可能多地囤积商品，以应对万一出现的“无协议脱欧”。

　　当然，这是双向的，欧盟也会面临来自英国输欧商品的短缺。但是，二者的体量是严重不对等的。英国的经济总量仅占欧盟的1/6都不到。显然，欧盟那一边受到的类似冲击会小得多。

　　随着鲍里斯·约翰逊的强势出击并最终成功获任新一届英国首相，“无协议退欧”这种说法便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媒体和人们的议论中。

       01

　　约翰逊在保守党内部选举获胜后，投资机构高盛立即将其对英国“无协议退欧”可能性预估由先前的15%调升至20%。而根据路透社所作的民意调查，过去几个月里，“无协议退欧”的预估中值逐月攀升，今年5月份为15%，6月份为25%，7月份达到30%，到8月则飙高至35%。

　　另一家金融数据服务机构彭博社发布的调查结果也显示，英国将在今年10月31日“无协议退欧”的概率如今已跳升至30%，是半年前的3倍还要多……

　　其实，所谓“无协议退欧”并非伴随约翰逊的上台执政而出现的新事物。过去3年多里，它像一个幽灵一样，一直笼罩在不列颠上空。

　　2016年6月23日退欧公投后不久，评级机构标准普尔便把英国的主权信用下调两个等级。原因就在于，它认为“硬退欧”看来是很有可能的一种结果。每一次，当特蕾莎·梅与布鲁塞尔的谈判进展不利、她发出什么强硬言论，或者她与布鲁塞尔的谈判协议遭到英国议会否决(先后共三次)，“无协议退欧”的阴霾就会聚拢在人们心头。

　　约翰逊的上台之所以被认为大大增加了英国“无协议退欧”的风险，是因为他是强硬脱欧派的领袖，三年来一直带头反对特蕾莎·梅试图与欧盟达成的协议。

　　约翰逊在竞争首相大位时喊得最响亮的一句口号，就是在万圣节时带领英国如期退欧。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使用的一个短语便是“do or die”，我们可以将它十分贴切地翻译为“不成功便成仁”。言下之意，为了在10月31日实现脱欧，英国必须“誓死一搏”。

　　约翰逊一方面宣称自己“并不以‘无协议退欧’为目标”，“我认为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它的机率只有“百万分之一”;另一方面又说，“但积极认真地为‘无协议退欧’做准备才是负责任的做法。实际上，如果有任何人在谈判中提出放弃这一重要工具，将令人感到惊讶。”

　　这话被普遍理解为约翰逊为无协议退欧所作的铺垫，这既是对布鲁塞尔说的，为的是威胁它同意作出大幅让步;同时也是讲给英国人听的，意思是无协议退欧也是自己的一个选项。

　　但遗憾的是，从目前已有的表态来看，欧盟很可能不吃这一套，拒绝与英国重新谈判。这样的话，似乎无协议退欧便不可避免了。

　　负责无协议退欧规划的大臣迈克尔·戈夫最近在《星期日泰晤士报》上发表文章称。“我们仍然希望他们会改变主意，但我们必须按照他们不会这样做的假设来加以安排……‘无协议脱欧’现在已经成为一种非常真切的前景，我们必须确保自己做好了准备。”

　　英镑汇率已经因此遭到了重创，过去3个月时间里，英镑兑美元累计下跌近7%，其中仅7月份就下跌3.4%，跌至两年半来最低水平。它是过去1个月、3个月和6个月表现垫底的全球主要货币。

　　但分析师们的一个共识是，从期货和衍生品市场的诸多先行技术指标来看，英镑身上的巨大的卖压目前还看不到尽头。一些人认为，英镑兑美元1.20一线的支撑很快就会失守。眼下，包括汇丰等英国大型银行已经在讨论英镑跌破退欧公投后低点1.1491美元的可能性;而下一个点位则是1985年3月创下的历史低点1.0545，那是“广场协定”的时代。

　　彭博社本月所作的调查结果显示，经济学家们普遍预计，一旦“无协议脱欧”，英镑会跌至1.10美元。甚至英镑跌至与美元平价也不再是遥不可及了，基于期权的计算结果显示，未来一年中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是5.6%。

　　英国央行去年11月发布的一份分析报告中曾经指出，“无协议退欧”发生后，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英镑跌至美元以下都是有可能的。

　　▲当地时间2019年7月20日，成千上万名反对“脱欧”的示威者当天涌上伦敦街头，反对执政的保守党转向一场无协议“脱欧”的立场。sipausa/IC photo

　　02

　　那么，“无协议退欧”或者“硬脱欧”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们普遍认为它会对英国经济造成灾难性的破坏，以至于金融市场如此恐慌呢?

　　所谓“无协议退欧”，顾名思义，就是与欧盟一刀两断，双方从此不存在任何特殊关系。在经济贸易方面，也就是退回到普通的WTO成员经济体关系。如此，英国今后与欧盟的关系就同与中国没什么根本区别了。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绝不是像豪迈的脱欧派想象得那么简单。

　　根本原因在于，欧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多边自由贸易协议，比如人们耳熟能详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之类。经过二战以后70多年的渐进式融合，今天的欧盟是一个在经济、政治、法律乃至军事等几乎所有领域都高度一体化的超主权政治经济共同体，各成员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岂有可能一退了之?

　　著名投资家乔治·索罗斯有一个相当形象的比喻：欧盟就像一块鸡蛋饼，各成员国就像一个个鸡蛋，已经做成的鸡蛋饼能重新分开，变回到原先的鸡蛋吗?

　　看一看数据，英国有将近一半的进出口贸易发生在与27个欧盟成员国之间。一旦“无协议退欧”，这部分数量如此庞大的进出口商品就会重新面对各种关税和非关税壁垒：海关和边检站将要在各个口岸重新耸立起来。别的不说，企业的经营成本会直线上升。

　　当然，这是双向的，欧盟也会面临相同的问题。这可能是约翰逊以及英国的强硬脱欧派自认为可以威胁欧盟的主要理由，这是一种破坏性的“双输策略”，就像特朗普发动的关税战一样。况且，英国每年对欧盟的贸易还总是略有逆差，这更增加了强硬派的底气。

　　不过，他们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英国经济结构中严重的不利因素。英国经济的优势主要在于它的金融业以及教育、体育、娱乐等各类高端服务业和创意产业，而在农牧业和制造业领域，英国严重依赖于欧盟其他国家。就拿英国人每天吃的粮食、肉类、乳品、蔬菜、水果来说吧，有1/3是从欧洲大陆进口的。

　　据测算，在最坏的情况下，新设的边境检查将使英国与欧盟之间最重要的贸易路线(从法国加莱港至英格兰东南部的多佛港)的处理能力降低至现有水平的13%。因此，“无协议退欧”的第一个直接后果是，许多英国超市食品和日用品货架将空空如也，物价飞涨当然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事实上，像乐购、森宝利、沃尔玛等零售业巨头这些日子已经在与供应商紧急碰头，确定潜在的到货延误、缺货或涨价情况。而早在一年前，特里莎·梅政府也曾经告知各大超市，在全国各地的仓库中尽可能多地囤积商品，以应对万一出现的“无协议脱欧”。

　　当然，这是双向的，欧盟也会面临来自英国输欧商品的短缺。但是，二者的体量是严重不对等的。英国的经济总量仅占欧盟的1/6都不到。显然，欧盟那一边受到的类似冲击会小得多。

　　03

　　但这还不是主要的。

　　英国经济在欧盟占有突出地位，伦敦是欧盟最大的金融中心城市，金融服务业在英国经济中所占的比重高达约12%。虽然英国不属于欧元区，但欧元的结算中心却在伦敦。

　　此外，英国、特别是伦敦这个全球城市，还是许多跨国企业面向欧洲市场的一扇窗户。换句话说，大量跨国公司的主要市场或许在欧洲大陆，但它们的欧洲总部却设在英国(有好多在欧洲经营的中国企业就是这样)。在过去，这是英国经济巨大的优势，然而，“无协议退欧”使得这种优势瞬间转换成了巨大的劣势。

　　一旦“无协议退欧”，欧盟金融监管当局不可能允许那些为欧盟和欧元区提供服务的金融企业身处欧盟境外，它一定会制定相应法规要求它们(比如欧元的清算中心)设立在欧盟境内。这意味着它们不得不从伦敦搬到法兰克福或巴黎等欧洲大陆城市。甚至英国自己的金融机构也可能将总部迁至欧洲大陆，因为那里市场更大，对它们来说更重要。

　　早在2016年脱欧公投之后不久，英国央行行长马克·卡尼就曾说警告，如果英国“硬脱欧”，那么总部设在英国的银行可能会纷纷迁往其他国家。

　　金融企业是这样，其他大型跨国企业也是这样。如果英国不再是那些想要畅通无阻地向世界最大单一市场(欧盟拥有5亿富裕人口)销售的外国企业(制造企业和服务企业)的一个平台，那么它们还有什么意义继续留在英国呢?而像空客这类原本就是欧洲的跨国公司，就更加不可能呆在英国了。

　　此外，“无协议退欧”还意味着英国与其他国家既有的贸易关系不再有效而需要重新签订、供应链和商业法规政策方面的改变和重新适应等许多技术性问题，这些问题都不是短期内能够解决的。

　　因此，IMF认为，“无协议退欧”将使英国陷入衰退。按照它最近的预测，即使“无协议退欧”没有导致边境混乱，英国经济也将在2019年和2020年分别萎缩1.4%和0.8%，在2021年实现复苏后，其总量也将比“有协议退欧”(“软退欧”)的情况下缩小3.5%。如果在第二种更加严峻的情景下，即边境混乱和更多金融不稳定，英国经济表现将更加糟糕。

　　IMF同时预测，欧盟经济也将受到“无协议退欧”的冲击，但程度要小得多，欧盟经济增速会被拖累0.5%。这种不对等的关系正是约翰逊的威胁策略对欧盟难以发挥作用的根源。

　　长远来看更为暗淡的是，“无协议退欧”后，英国虽然从布鲁塞尔那里“夺回了控制权”，但它却也变成了世界经济舞台上一个较小的玩家，而不是那个最大玩家的一部分。它在与美国、中国等大经济体谈判的过程中，都将处于弱势地位，英镑的重要性也会随之下降。

　　美银美林去年8月的一项研究认为，如果发生“无协议退欧”，则外汇储备中有英镑的全球央行可能会抛售超过1000亿英镑外储。目前全球英镑外储的规模接近5000亿美元，占全部央行外储的4.5%。想必这也是为什么近期“无协议退欧”可能性增加导致英镑汇率走低的直接原因之一。

　　04

　　随着经贸关系的改变，政治关系也将发生重大的调整。

　　7月上旬，在特蕾莎·梅宣布辞职但新首相尚未产生之际，梅的副手利丁顿警告内阁同僚称，“无协议脱欧”有导致英国分裂的“切实风险”。他认为，如果苏格兰民族党(Scottish National Party，简称SNP)在2021年苏格兰议会选举中获得多数席位，这一挑战将会更大。

　　利丁顿还在一份内阁文件中写道，近期威尔士党(Plaid Cymru)的支持率有所提高，这证明“我们不能对威尔士对待联盟和独立的态度感到自满”。此外，利丁顿就英国脱欧对北爱尔兰的影响发出了严厉警告，他提到了有些人要求举行可能导致爱尔兰岛重新统一的“边境投票”，“无协议脱欧……势必将会进一步加剧这一状况。”

　　的确，英国当下自身正经历着严重的危机，退欧运动分裂了欧盟，但也使联合王国本身的联盟处于危险境地。

　　在看得见的未来，如果退欧所造成的撕裂越来越大，那么四国联盟中历来最亲欧的苏格兰就很有可能再度发出独立的吼声;在北爱尔兰，边境问题若得不到合理解决，将会直接影响到数以百万计的人的日常生计，它的政治天平也不是没可能再度倒向寻求与爱尔兰共和国的统一;而在长期以来独立意愿很弱的威尔士，眼下也有人蠢蠢欲动;甚至在英格兰，脱欧扩大了全球城市伦敦地区与传统英格兰地区之间的鸿沟……

　　说到底，别说是“无协议退欧”，就算是“有协议退欧”，避免了一时的最坏的直接经济后果，但并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英国与欧盟未来关系问题。要不了多长时间，英国就有可能再次站到悬崖边上。

　　由于英国身处的地理环境及英国与欧洲之间不可分割的经济及全方位联系，欧盟的一举一动都会直接而深刻地影响到英国的现实利益，而那时的英国已经在布鲁塞尔没有了一丝一毫发言权。

　　这里需要再次强调一遍：欧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自由贸易协定，英国若想要与它维持某种特殊的便利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就不得不受它的影响和摆布。新的问题和矛盾会层出不穷。

　　而如果是“无协议脱欧”，它也根本不可能像脱欧支持者鼓吹的那样，能够迅速与欧盟“彻底分手”。我个人认为，正因为无协议脱欧的前景是很难预料的，因而倒也不失为英国“放手一搏”的一个选项。然而英国人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无协议退欧以后，迎接他们的将是进入一段“炼狱般动荡而不确定的过渡状态”——这是英国前驻欧盟大使伊凡·罗杰斯(Ivan Rogers)的预言。

　　至于“这段动荡和不确定的过渡状态”究竟意味着什么?需要经历多长时间?英国能不能挺得过去?……现在谁也不知道，约翰逊也不可能知道，虽然他假装知道得很清楚。

　　总之，无论有协议还是无协议退出欧盟，英国都将陷入多年的不确定性，直至与欧盟敲定一种全面的新的经贸关系。而这一天恐怕要等到20年代中期，至少约翰逊在自己的首相任期内是看不到了。

　　脱欧运动曾经信誓旦旦地承诺，要从欧洲“夺回控制权”，但他们从未解释如何能做到这一点。现在，他们又信心百倍地宣称，即便无协议也要如期退欧，但约翰逊内阁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准备。

　　公投已经过去3年多了，英国脱欧到现在依然只有豪言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