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以色列海法大学政治科学学院博士候选人

 

　　随着叙利亚国内战乱局势趋于平静，尤其是北部和南部的两个“冲突降级区”相继建立，叙利亚政治和平前景似乎一片光明。但是对于地区局势来说，叙利亚未来的和平仍然需要满足两个周边国家的安全关切，在北部，土耳其仍然关注未来叙利亚库尔德人的政治动向；而在南部，以色列则关注伊朗和“真主党”在戈兰高地周边的部署态势。近日以色列空军就再次袭击了叙利亚西部梅斯亚夫的一处叙利亚军事基地发动了攻击，显示出以色列在叙利亚战场上的存在和关切。

 

　　以色列-叙利亚平衡的变化

 

　　对于2011年内战爆发前的叙利亚来说，维持一种与以色列长期的“不战不和”的战略对峙。在此前提下，通过外交领域支持“哈马斯”和“真主党”这样的“抵抗运动”，最为符合叙利亚自身的战略利益。与以色列的正规战争，叙利亚几乎少有胜绩，而且现实上以色列的常规军事力量确实要强于叙利亚。军事失败往往会引发国内民众对于“政治腐败”和“独裁专制”的不满，进而导致国内政府合法性危机，而这一幕不仅在叙利亚历史上出现过，更是在其他阿拉伯国家内部屡次出现。所以在2011年之前的叙利亚，我们一方面看到“哈马斯”领导人哈立德·马沙阿勒就长期居住在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且经常受到巴沙尔的召见；另一方面，叙利亚却与以色列在戈兰高地的停火线附近保持了数十年的“和平对峙”，维系着事实上的和平局面。

 

　　但是随着2011年叙利亚内战的爆发，这种脆弱的地区平衡发生了一些变化。一方面叙利亚内战导致了诸多国家和非国家行为体的介入，使得以色列周边地区成为了地区大国如伊朗、沙特、卡塔尔和土耳其等国，和域外大国如俄罗斯和美国的博弈场，地区局势的不稳定势必会冲击以色列的国家安全；另一方面，一些以色列眼中的“恐怖组织”，尤其是黎巴嫩“真主党”武装，开始介入叙利亚内战，并且发展壮大，而这些团体通过介入叙利亚内战而获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且将这些武器部署到临近以色列的区域，是以色列最为担心的。因此，正如以色列国防部长利伯曼近日所宣称的那样：“我们将竭尽所能，避免德黑兰至大马士革通道的出现。”

 

　　以色列并非没有受到来自于活跃于叙利亚战场的“伊斯兰极端组织”，如“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在叙利亚的武装分支的威胁，但是这些威胁十分有限。很多“阴谋论”往往倾向于认为是以色列与这些“极端组织”“暧昧不清”，但其实是由于这些“伊斯兰极端组织”对于袭击以色列“并无太大兴趣”。活跃在叙利亚的绝大多数“伊斯兰极端组织”，几乎都是以建立一个“伊斯兰共同体”（Ummah）为目标的，一方面只有通过强调“伊斯兰共同体”的性质，才能够吸引来自于全世界各地的“极端分子”，凝聚力量超越民族主义的束缚；而另一方面，这种“伊斯兰共同体”的直接目标是在内战乱局中攻略土地，建立起一个实施极端伊斯兰教义的“天堂”。而以色列则被这些极端组织视为“次要目标”或者“未来目标”。

 

　　而对于绝大多数的巴勒斯坦人来说，加入这些“极端组织”兴趣并不大。无论是主流派别“法塔赫”，还是被以色列定义为“恐怖组织”的“哈马斯”，其所追求的是实现民族独立，而不是建立一个超越巴勒斯坦国境线的“超国家行为体”。毕竟历史上，巴勒斯坦人对于这种虚幻的“伊斯兰共同体”或者“阿拉伯共同体”的表现失望之极，无论是历次中东战争中各个阿拉伯国家内部“勾心斗角”使得巴勒斯坦人民最终流离失所，还是在现实中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对于巴勒斯坦的有限支持，都让巴勒斯坦民众对于各类叙利亚境内的“伊斯兰极端组织”兴致不高。而有限的袭击企图，则很容易被以色列完备的情报系统和强大的边防体系所侦破，因此以色列面临的来自于叙利亚“伊斯兰极端分子”发动的“恐怖袭击”威胁十分有限。

 

　　以色列的“底线”关切

 

　　以色列在叙利亚的关切，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叙利亚境内武器流向问题。随着2013年黎巴嫩真主党出兵叙利亚，以色列一直十分担心叙利亚遗留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会落入真主党手中。也正因为如此，以色列数次派遣飞机深入叙利亚领空，打击真主党和叙利亚政府军的“可疑目标”，确保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被真主党和其他与以色列敌对的组织掌控。此外，随着伊朗和国际社会就核问题达成协议，以色列十分担心俄罗斯向伊朗提供先进武器，包括最近向伊朗交付的S-300防空导弹系统。以色列认为，伴随着国际社会解除对伊朗制裁，伊朗势必会重新资助哈马斯、真主党、加沙地区的“吉哈德”（Jihad）等组织。因此以色列需要俄罗斯做出保证，防止先进武器落入伊朗和真主党等手中。

 

　　二是戈兰高地问题。1967年以色列从叙利亚手中夺得并一直占据戈兰高地，但是国际社会普遍仍将戈兰高地视作叙利亚领土。叙利亚内战爆发后，戈兰高地叙利亚一侧成为了叙利亚反对派武装尤其是与“基地”组织关系密切的“支持阵线”的控制区域。自2015年初以来，有不少媒体报道称以色列情报机构帮助一些“伊斯兰极端组织”控制戈兰高地叙利亚一侧和打击叙利亚政府军。叙利亚问题和谈的目的是实现叙利亚境内的和平，而这将不可避免地涉及戈兰高地问题。在此之前，德国和美国都已公开表态，希望“戈兰高地问题能够通过协商解决”，而内塔尼亚胡政府长期以来声称“戈兰高地是以色列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与国际社会关于戈兰高地是叙利亚领土的共识相矛盾。

 

　　第三个，也是最直接和最重要的，是伊朗及其支持的什叶派武装，在戈兰高地周边存在的问题。以色列将伊朗介入叙利亚内战视为对于自己的威胁，而将伊朗和与之关系密切的“真主党”武装，则被视为以色列国家安全的主要威胁。如何能够降低伊朗和“真主党”在叙利亚战场的影响力，尤其是减少其在戈兰高地周围区域的存在，是以色列对于叙利亚内战后政治和军事安排的主要诉求。而以色列的“底线诉求”也很简单：不允许伊朗军事力量和“真主党”出现在戈兰高地周边40公里范围内的地区。

 

　　对于以色列来说，伊朗及其支持的黎巴嫩南部的什叶派“真主党”（Hezbollah）武装，无疑是叙利亚内战的最大赢家。在2011年叙利亚内战爆发前，尽管叙利亚巴沙尔（Bashar Assad）政府支持以色列周边的“恐怖组织”，如加沙地区的哈马斯（Hamas）和黎巴嫩的“真主党”，但是这种支持更多的是停留在“道德”层面，为了显示叙利亚对于“反抗犹太复国主义政权”的支持。无论是从历史经验，还是从现实的政治稳定考虑，直接介入和支持与以色列的军事对抗，将会对于叙利亚国内政权有着致命的影响。

 

　　对于以色列来说，尽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流向”、“戈兰高地归属”以及“伊朗军事存在”三个方面的诉求，但是其“底线关切”，还是第三个方面的诉求，即防止伊朗军事力量出现在“戈兰高地周边四十公里”。之所以设定为四十公里，是因为这个距离能够给以色列北部部署的“铁穹”防空体系，拦截可能出现的火箭弹袭击预留足够的预警时间。而且以色列希望能够由俄罗斯，而不是“联合国维和部队”来帮助确保伊朗及其支持的“真主党”和其他什叶派武装出现在该区域内，直至叙利亚政治进程重新开启，外国军队全部撤离。

 

　　利益代言人——俄罗斯

 

　　为了达到此诉求，一方面，以色列通过直接的军事介入，来显示自己在叙利亚战场上的存在。从2011年爆发至今，以色列多次派出空军向活跃在叙利亚境内的“真主党”武装发动攻击，每次的理由都是为了“阻止‘真主党’获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同时也显示以色列在关注着地区战场的不断变动，有能力随时介入到冲突之中；另一方面，以色列则希望通过自己的“盟国”或者“友邦”，尤其是美国，在叙利亚内战中帮助自己“代言”。选择通过第三国来捍卫自己在未来叙利亚战后安排中的利益，以色列也是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作为一个犹太人占多数的国家，以色列独特的国家性质，使其无法直接介入到叙利亚内战之中，只能通过间接的方式来介入到战局之内。

 

　　对于以色列来说，如果美国能够出面组织未来的叙利亚战后格局，那么无疑是最好的选项。毕竟从历史上，美国一直在中东问题上，帮助以色列维系利益。但是无论是奥巴马政府，还是特朗普政府，事实上对于介入叙利亚都并无太大兴致，叙利亚内战的主导权实际上被美国“让渡给”了俄罗斯。因此以色列与俄罗斯之间的接触和沟通，也就显得必要且必然。

 

　　8月底，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访问了俄罗斯并与俄罗斯总理普京在疗养胜地索契举行了会谈。尽管内塔尼亚胡和普京之间的对话内容并没有被披露，而且相关的报道也相互矛盾，尤其是以色列和俄罗斯之间是否在未来叙利亚战后安排的内容上达成了一致意见，各方报道仍然存在分歧，但是叙利亚问题，尤其是未来戈兰高地周边地区的安排，则是以色列总理此次访问的最大关切。

 

　　对于俄罗斯来说，以色列是中东地区的一个“好伙伴”。一方面冷战结束后，俄罗斯与以色列之间的“意识形态矛盾”不复存在，双方的经贸往来不断加强；另一方面，冷战结束前后，苏联地区大批犹太人移民到以色列，在改变了以色列国内社会结构和面貌的同时，也成为了以色列和俄罗斯关系的重要纽带。一些苏联移民，成为了以色列国内各个领域的重要人物，比如现任以色列国防部长、“以色列我们的家园”党主席利伯曼，就是苏联移民。以色列国内的苏联犹太移民，也成为了以色列和俄罗斯暧昧关系的重要纽带。

 

　　对于俄罗斯来说，在叙利亚战场上保住叙利亚政府，最终达成政治解决方案，是最大的战略目标。因此俄罗斯能够接受伊朗和“真主党”在叙利亚的活动；在叙利亚南部“冲突降级区”的方案中，俄罗斯也希望能够促成各个武装派别的平衡，避免战火重开。当然以色列有能力“搅局”，毕竟如果最终的叙利亚战后安排让以色列不满，以色列绝对有能力来发动攻击，重燃叙利亚尤其是叙利亚南部的战火。而这很可能会彻底毁灭叙利亚内战各方的和平努力。

 

　　以色列在叙利亚有着自己的关切，但是却不能直接通过参与国际会议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关切，只能通过美国和俄罗斯来达到诉求；俄罗斯也有意安抚好以色列的诉求，但是其更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帮助达成叙利亚国内和平。如何平衡俄罗斯与以色列的立场，将很大程度上决定未来叙利亚和平的走向。

　　王晋，以色列海法大学政治科学学院博士候选人

 

　　随着叙利亚国内战乱局势趋于平静，尤其是北部和南部的两个“冲突降级区”相继建立，叙利亚政治和平前景似乎一片光明。但是对于地区局势来说，叙利亚未来的和平仍然需要满足两个周边国家的安全关切，在北部，土耳其仍然关注未来叙利亚库尔德人的政治动向；而在南部，以色列则关注伊朗和“真主党”在戈兰高地周边的部署态势。近日以色列空军就再次袭击了叙利亚西部梅斯亚夫的一处叙利亚军事基地发动了攻击，显示出以色列在叙利亚战场上的存在和关切。

 

　　以色列-叙利亚平衡的变化

 

　　对于2011年内战爆发前的叙利亚来说，维持一种与以色列长期的“不战不和”的战略对峙。在此前提下，通过外交领域支持“哈马斯”和“真主党”这样的“抵抗运动”，最为符合叙利亚自身的战略利益。与以色列的正规战争，叙利亚几乎少有胜绩，而且现实上以色列的常规军事力量确实要强于叙利亚。军事失败往往会引发国内民众对于“政治腐败”和“独裁专制”的不满，进而导致国内政府合法性危机，而这一幕不仅在叙利亚历史上出现过，更是在其他阿拉伯国家内部屡次出现。所以在2011年之前的叙利亚，我们一方面看到“哈马斯”领导人哈立德·马沙阿勒就长期居住在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且经常受到巴沙尔的召见；另一方面，叙利亚却与以色列在戈兰高地的停火线附近保持了数十年的“和平对峙”，维系着事实上的和平局面。

 

　　但是随着2011年叙利亚内战的爆发，这种脆弱的地区平衡发生了一些变化。一方面叙利亚内战导致了诸多国家和非国家行为体的介入，使得以色列周边地区成为了地区大国如伊朗、沙特、卡塔尔和土耳其等国，和域外大国如俄罗斯和美国的博弈场，地区局势的不稳定势必会冲击以色列的国家安全；另一方面，一些以色列眼中的“恐怖组织”，尤其是黎巴嫩“真主党”武装，开始介入叙利亚内战，并且发展壮大，而这些团体通过介入叙利亚内战而获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并且将这些武器部署到临近以色列的区域，是以色列最为担心的。因此，正如以色列国防部长利伯曼近日所宣称的那样：“我们将竭尽所能，避免德黑兰至大马士革通道的出现。”

 

　　以色列并非没有受到来自于活跃于叙利亚战场的“伊斯兰极端组织”，如“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在叙利亚的武装分支的威胁，但是这些威胁十分有限。很多“阴谋论”往往倾向于认为是以色列与这些“极端组织”“暧昧不清”，但其实是由于这些“伊斯兰极端组织”对于袭击以色列“并无太大兴趣”。活跃在叙利亚的绝大多数“伊斯兰极端组织”，几乎都是以建立一个“伊斯兰共同体”（Ummah）为目标的，一方面只有通过强调“伊斯兰共同体”的性质，才能够吸引来自于全世界各地的“极端分子”，凝聚力量超越民族主义的束缚；而另一方面，这种“伊斯兰共同体”的直接目标是在内战乱局中攻略土地，建立起一个实施极端伊斯兰教义的“天堂”。而以色列则被这些极端组织视为“次要目标”或者“未来目标”。

 

　　而对于绝大多数的巴勒斯坦人来说，加入这些“极端组织”兴趣并不大。无论是主流派别“法塔赫”，还是被以色列定义为“恐怖组织”的“哈马斯”，其所追求的是实现民族独立，而不是建立一个超越巴勒斯坦国境线的“超国家行为体”。毕竟历史上，巴勒斯坦人对于这种虚幻的“伊斯兰共同体”或者“阿拉伯共同体”的表现失望之极，无论是历次中东战争中各个阿拉伯国家内部“勾心斗角”使得巴勒斯坦人民最终流离失所，还是在现实中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对于巴勒斯坦的有限支持，都让巴勒斯坦民众对于各类叙利亚境内的“伊斯兰极端组织”兴致不高。而有限的袭击企图，则很容易被以色列完备的情报系统和强大的边防体系所侦破，因此以色列面临的来自于叙利亚“伊斯兰极端分子”发动的“恐怖袭击”威胁十分有限。

 

　　以色列的“底线”关切

 

　　以色列在叙利亚的关切，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叙利亚境内武器流向问题。随着2013年黎巴嫩真主党出兵叙利亚，以色列一直十分担心叙利亚遗留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会落入真主党手中。也正因为如此，以色列数次派遣飞机深入叙利亚领空，打击真主党和叙利亚政府军的“可疑目标”，确保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被真主党和其他与以色列敌对的组织掌控。此外，随着伊朗和国际社会就核问题达成协议，以色列十分担心俄罗斯向伊朗提供先进武器，包括最近向伊朗交付的S-300防空导弹系统。以色列认为，伴随着国际社会解除对伊朗制裁，伊朗势必会重新资助哈马斯、真主党、加沙地区的“吉哈德”（Jihad）等组织。因此以色列需要俄罗斯做出保证，防止先进武器落入伊朗和真主党等手中。

 

　　二是戈兰高地问题。1967年以色列从叙利亚手中夺得并一直占据戈兰高地，但是国际社会普遍仍将戈兰高地视作叙利亚领土。叙利亚内战爆发后，戈兰高地叙利亚一侧成为了叙利亚反对派武装尤其是与“基地”组织关系密切的“支持阵线”的控制区域。自2015年初以来，有不少媒体报道称以色列情报机构帮助一些“伊斯兰极端组织”控制戈兰高地叙利亚一侧和打击叙利亚政府军。叙利亚问题和谈的目的是实现叙利亚境内的和平，而这将不可避免地涉及戈兰高地问题。在此之前，德国和美国都已公开表态，希望“戈兰高地问题能够通过协商解决”，而内塔尼亚胡政府长期以来声称“戈兰高地是以色列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与国际社会关于戈兰高地是叙利亚领土的共识相矛盾。

 

　　第三个，也是最直接和最重要的，是伊朗及其支持的什叶派武装，在戈兰高地周边存在的问题。以色列将伊朗介入叙利亚内战视为对于自己的威胁，而将伊朗和与之关系密切的“真主党”武装，则被视为以色列国家安全的主要威胁。如何能够降低伊朗和“真主党”在叙利亚战场的影响力，尤其是减少其在戈兰高地周围区域的存在，是以色列对于叙利亚内战后政治和军事安排的主要诉求。而以色列的“底线诉求”也很简单：不允许伊朗军事力量和“真主党”出现在戈兰高地周边40公里范围内的地区。

 

　　对于以色列来说，伊朗及其支持的黎巴嫩南部的什叶派“真主党”（Hezbollah）武装，无疑是叙利亚内战的最大赢家。在2011年叙利亚内战爆发前，尽管叙利亚巴沙尔（Bashar Assad）政府支持以色列周边的“恐怖组织”，如加沙地区的哈马斯（Hamas）和黎巴嫩的“真主党”，但是这种支持更多的是停留在“道德”层面，为了显示叙利亚对于“反抗犹太复国主义政权”的支持。无论是从历史经验，还是从现实的政治稳定考虑，直接介入和支持与以色列的军事对抗，将会对于叙利亚国内政权有着致命的影响。

 

　　对于以色列来说，尽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流向”、“戈兰高地归属”以及“伊朗军事存在”三个方面的诉求，但是其“底线关切”，还是第三个方面的诉求，即防止伊朗军事力量出现在“戈兰高地周边四十公里”。之所以设定为四十公里，是因为这个距离能够给以色列北部部署的“铁穹”防空体系，拦截可能出现的火箭弹袭击预留足够的预警时间。而且以色列希望能够由俄罗斯，而不是“联合国维和部队”来帮助确保伊朗及其支持的“真主党”和其他什叶派武装出现在该区域内，直至叙利亚政治进程重新开启，外国军队全部撤离。

 

　　利益代言人——俄罗斯

 

　　为了达到此诉求，一方面，以色列通过直接的军事介入，来显示自己在叙利亚战场上的存在。从2011年爆发至今，以色列多次派出空军向活跃在叙利亚境内的“真主党”武装发动攻击，每次的理由都是为了“阻止‘真主党’获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同时也显示以色列在关注着地区战场的不断变动，有能力随时介入到冲突之中；另一方面，以色列则希望通过自己的“盟国”或者“友邦”，尤其是美国，在叙利亚内战中帮助自己“代言”。选择通过第三国来捍卫自己在未来叙利亚战后安排中的利益，以色列也是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作为一个犹太人占多数的国家，以色列独特的国家性质，使其无法直接介入到叙利亚内战之中，只能通过间接的方式来介入到战局之内。

 

　　对于以色列来说，如果美国能够出面组织未来的叙利亚战后格局，那么无疑是最好的选项。毕竟从历史上，美国一直在中东问题上，帮助以色列维系利益。但是无论是奥巴马政府，还是特朗普政府，事实上对于介入叙利亚都并无太大兴致，叙利亚内战的主导权实际上被美国“让渡给”了俄罗斯。因此以色列与俄罗斯之间的接触和沟通，也就显得必要且必然。

 

　　8月底，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访问了俄罗斯并与俄罗斯总理普京在疗养胜地索契举行了会谈。尽管内塔尼亚胡和普京之间的对话内容并没有被披露，而且相关的报道也相互矛盾，尤其是以色列和俄罗斯之间是否在未来叙利亚战后安排的内容上达成了一致意见，各方报道仍然存在分歧，但是叙利亚问题，尤其是未来戈兰高地周边地区的安排，则是以色列总理此次访问的最大关切。

 

　　对于俄罗斯来说，以色列是中东地区的一个“好伙伴”。一方面冷战结束后，俄罗斯与以色列之间的“意识形态矛盾”不复存在，双方的经贸往来不断加强；另一方面，冷战结束前后，苏联地区大批犹太人移民到以色列，在改变了以色列国内社会结构和面貌的同时，也成为了以色列和俄罗斯关系的重要纽带。一些苏联移民，成为了以色列国内各个领域的重要人物，比如现任以色列国防部长、“以色列我们的家园”党主席利伯曼，就是苏联移民。以色列国内的苏联犹太移民，也成为了以色列和俄罗斯暧昧关系的重要纽带。

 

　　对于俄罗斯来说，在叙利亚战场上保住叙利亚政府，最终达成政治解决方案，是最大的战略目标。因此俄罗斯能够接受伊朗和“真主党”在叙利亚的活动；在叙利亚南部“冲突降级区”的方案中，俄罗斯也希望能够促成各个武装派别的平衡，避免战火重开。当然以色列有能力“搅局”，毕竟如果最终的叙利亚战后安排让以色列不满，以色列绝对有能力来发动攻击，重燃叙利亚尤其是叙利亚南部的战火。而这很可能会彻底毁灭叙利亚内战各方的和平努力。

 

　　以色列在叙利亚有着自己的关切，但是却不能直接通过参与国际会议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关切，只能通过美国和俄罗斯来达到诉求；俄罗斯也有意安抚好以色列的诉求，但是其更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帮助达成叙利亚国内和平。如何平衡俄罗斯与以色列的立场，将很大程度上决定未来叙利亚和平的走向。